路尽繁花(7)
“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陆渊一时怔住。
那双幽黑狭长的眼睛望着他,平静又坦然。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是他想的太多。
短暂的沉默后,陆渊笑了。他伸手,缓缓的给她开了车门。
凌晨两点多,温言要回家。
陆渊叼了颗烟,看着她弯腰穿鞋。吹的半干的长发垂到腰际,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男士洗发水的味道。
温言站直身子,拿起包,理了理衣服。
陆渊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含义不明的轻笑了声。他从后面揽过她,下巴抵在她头发上轻轻的蹭了蹭。
“明晚出来吃饭?”
“这几天没时间。”怀里的人顿了顿,似是认真思考,“下周吧。”
陆渊笑了下,用力抱了下她,随后放开。
门开了又重新关上。人走了,空气里的味道犹在。
陆渊点燃嘴里的烟,丢了打火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唇边缓缓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他还是第一次有种被睡了的感觉。
当然,这体验也不差。
五月的夜风微凉。
温言拉紧外套,车窗和音乐同时开到了最大,一个小时的车程只用了一半不到。
她没开灯,摸着黑径直瘫到沙发上,阖着眼,有些疲惫,却毫无困意。
今晚的事情,也不是完全的临时起意。
她想寻求身体上的刺激。就像有的人喜欢自残一样,但她还做不到那么激进。
手机亮了亮,是何砚的消息。温言举起来看了眼,又撂到一边。
头突然有些痛。可能是刚刚风吹的,抑或是别的原因。
温言坐起来,皱着眉揉了揉额角,抬手打开了沙发旁的灯。
茶几上一个白色的半透明袋子,上面几个绿色的字格外显眼。
温言打开来,翻出一张纸,对着昏暗的灯光看了半天,突然有些烦躁的团起来扔到地上。
她把头埋到膝盖上,抱着腿蜷成一团,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逐渐平静下来。她发了会儿呆,最后起身倒了杯水,缓缓的把袋子里的药瓶逐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头痛的更厉害了。
“呦,温小姐。”
何砚一见到温言,立马从电脑前抬起头揶揄道。
温言在一旁沙发坐下,不作声。
“说说吧。”
“不熟。”这是实话。
何砚笑意盈盈的看她一眼,话里有话:“那还是去混熟比较好。”
温言没答话,不置可否。
何砚走过来递给她一张表格:“下周的行程。”
温言接过来扫了眼。表格中有一栏时尚活动,是童萱之前费了好大心思才搭边儿蹭上的品牌。温言反复确认了一遍,抬起头,诧异的看向何砚。
“这位陆公子有点厉害。”
何砚拍拍她的肩,语气意味深长。
“不过你也别动真的。”
温言轻轻捏着行程单,脸上没什么表情。半晌,她轻笑了下。
何砚对她这副反应早已见怪不怪。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向是点到即止,她从不指望能从温言身上得到什么正面回应。
温言离开后,何砚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签下温言纯属意外。
她外型和声音条件都不错,辨识度足够,又会作曲,公司本想把她往唱作歌手的方向包装,但用公司那位眼光毒辣的香港制作人的话来说,温言在音乐上有些天赋和灵气,可性格真的烂到无以复加。
她也听话,会服从所有的安排,只是丝毫没有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该有的野心。除了音乐,她对其它一切都兴致怏怏。这样的艺术家人格能否在圈里上位,何砚跟公司,都是赌。
何砚抬手弹了弹烟灰,看向窗外。
陆家那位公子绝非良人。
不过如果能有别的价值,对公司,对温言,都是一件好事。
但温言那性子……何砚皱着眉摁灭了手里的烟。
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陆渊差点没认出眼前的人。
他正低头讲着电话,包厢门悄然打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径直飘到他对面坐定。
黑色卫衣和短裤,同样黑色的口罩把脸挡的严严实实,棒球帽压的极低,连眼睛都看不到。
陆渊举着手机,有一瞬怔愣。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渊?”
电话那头的女声等不到回应,不耐烦的提高了音量。
陆渊回过神,轻咳了声,压低声音:“我晚点回去。现在有事,回家再说。”
温言摘下口罩,垂着眼,神色不明。
陆渊打量她好一会儿,扬起嘴角。
“几天不见,你都已经这么红了?”
温言抬眼,对于他的奚落无动于衷。她神色淡漠的盯着他看了半响:“女朋友?”
陆渊短暂的愣了下,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