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87)
一枝活该被碾碎在手心、花苞碎烂的白桔梗。
盛淅平静地望着那扇窗,然后笑了起来。
“圣洁。”
他好像觉得很好笑,在雨里摇了摇头:“哪圣洁了。”
女孩子开了窗就没再出现,应该是跑去别处玩了,盛淅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甜扁桃被擦在皮肤上的模样。
“不过确实……”
他微微停顿了下。
“不过确实是小孩。”
盛淅望着那扇窗,喃喃自语道。
然而下一秒,他瞳孔一缩,猝然别开了眼!
黑夜里,别开眼的盛少爷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幻想,耳朵根通红,相当难以理解地看了看余思归家的家门口,门口灯还柔和地亮着,仿佛风雪夜归途,长夜里邀请人来的灯塔或者什么长明灯之类。
她忘了关灯。
“……”
盛大少爷冷静地评估三秒,抬头看看那扇换气窗,闻到浓而温暖的甜扁桃味立刻又触电般移开视线,下定决心让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归老师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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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洗完澡又在床上滚了好半天,抱着switch滚来滚去地玩乒乓球神庙,但是连海拉鲁大陆都无法令龟龟转移注意力——怎么都想不透到底是什么片能令盛淅愤怒成这样,什么片子里人不能让对方来家里坐坐……
鬼片?德州电锯杀人狂?
姓盛的还挺高冷,左等不回消息右等不回消息,余思归连想问个明白都没法子。
他不回微信,归老师就谜之睡不着,仿佛心里卡了块大石头,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生怕他死在回家路上了……
给你能的,余思归气愤地想,还对我发脾气,是不是去陪小姑娘玩去了!
“……”
下一秒,一句“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犹如鬼魅般在龟龟耳畔念起了经。
……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有没有女……
余思归咕一声惨叫,丢开游戏,顺着被子钻到枕头边,摸起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一条绿油油的微信未读。
余思归看到那个绿泡泡甚至有点想哭,心里委屈地心想盛淅我好害怕我就是粘人精需要人陪……
然后点开,看到了未读消息:
微信运动公众号推送了今日步数。
酝酿了鳄鱼泪的粘人精:“……”
微信步数排行榜出来了,第一是粘人精的亲妈柳敏女士。据说柳敏女士今天下午评审完项目,公费旅游爬了紫金山,在紫金山山麓留下了自豪身影——豪横地走了两万六。
排行榜第二是盛淅,有几个人已经给他点了红心,步数足有两万一。
这两万一,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跟思归一起走的。
余思归收了要拿来撒娇的泪水,稳重地钻进被子里,点开他的头像,想瞅瞅自己看这间隙里盛淅有无回复。
然而消息框里最下面的一句,仍然是她发的。
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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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四十分钟了。
而从他吼那句话,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多小时是什么概念,如果是语文考试,此时归归已写完了主观题;如果是数学考试,归老师则已经开始撸袖子冷漠地干倒数第二问;生物考试的话,可能已经开始在试卷上画小人玩了。
盛淅,你不会真的死了吧!归归老师悲痛欲绝,痛失少爷,缩在被窝里,又瞄了瞄自己黑漆漆的屏幕。
——三分钟过去了,屏幕一动不动。
好像连手机,都随着同桌一起去阴间了。
余思归:“……”
床头灯暖黄,洒落在床头的游戏机和书上,归归老师喃喃道:
“盛淅,我一定会在你坟前哭的,我要哭脏你轮回的路。”
话音掷地有声,说完一看,屏幕还岿然不动地黑着。
窗外仍在下雨,余思归自己逗不乐自己,终于有点想哭。她把手机扒拉过来解开锁屏,盛淅那头仍然一句话都没说。他头像是瑞士小镇晚霞,连头像气质都温温和和,与班级群里其他用“给你马两颗雷”表情包的男生截然不同。
归老师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盛淅朋友圈是全公开的。
他根本没有要设置“三天可见”的意思,这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人生轨迹,连半年可见都没设,不过却显而易见地没啥分享生活的兴致。
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每条都挺正式,且措辞礼貌。
营业得恰到好处。
先前在兰生的学校大型活动,譬如艺术节、跨年晚会、Foreign Night等……他一条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