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409)
盛淅:“……”
“那是乾隆干的, ”盛少爷头疼地讲:“再说谁更喜欢微服私访还不一定呢。”
思归没听明白, 但乐于看同桌吃瘪, 很坏地嘲笑他:“在你爸手下讨生活的感觉怎么样?”
姓盛的看了她一眼,说:“谁在他手下讨生活还不一定呢。”
归归:“……?”
归归还没来得及细问,迎面又走来几个硕士师兄师姐, 见了他俩就笑着打招呼, 问:“盛师弟女朋友?”
思归笑眯眯地和他们问好。
盛淅也与他们寒暄了两句,接着他牵起了归归的手,拉着她走上楼梯。
“寒假怎么安排?”盛淅轻声问。
思归跟着他上楼,在楼梯间的阳光里答道:“回家吧?”
盛少爷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 问:“不敢跟我回去?是害怕我爸妈吗?”
归归诚实地回答:“有点儿。”
盛大少爷略一思索,冷静开口:“我觉得你没啥害怕他们的必要。”
思归气愤地心想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身价千亿……见到我搞不好都把我活吞喽,有这个钱,看不惯我的话搞不好会买凶杀我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资本来到世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
龟龟血也是血……
“不管, ”龟龟哽哽地讲,“反正我不去你们家。”
“……”
“你就告诉你爸妈我被期末考试弄死了吧。”思归含泪讲, “反正这句话至少有一半是实话。”
盛少爷看了她一会儿,那表情不辨喜怒。
……但看上去好像有点儿想看热闹。
他望着龟龟,略一点头,道:“那我就这么告诉我妈了。”
思归还想问点啥,然而下一秒盛淅在她手掌心中轻轻一挠,温和地说:“问完了到学生办公室找我。”
冬日金光万里,磅礴地透过他们身后的落地窗。
归归开心点头,与盛淅站在张老师门口,侧头看走廊尽头那轮沉往地球那端的斜阳,又看向面前的少爷。
“看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归归笑眯眯地说:“想和你抱抱。”
姓盛的好玩地一展胳膊,思归踮脚和他在办公室门口抱抱。
那轮斜阳落在她睫毛和他的发间,柔暖得像岩峰上开的花。
“会有人来哦。”归归俯在他耳畔,很坏地说。
盛淅道:“先议论你。”
“他们又不认识我。”龟龟笑眯眯。
接着少爷一捏归归的耳朵,把她揪了出来。
归归笑得脸红红的,看少爷时眼里仿佛有星星。
两人四目相对,盛淅看她片刻,仿佛难以忍耐,以眉峰抵上思归额角,气息炙热,仿佛难以克制地想亲亲她。
下一秒,楼下传来脚步声。
归归哈哈大笑,挣脱同桌的胳臂,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电脑,转头敲响张老师的门,又转过头对他讲:“淅淅,一会儿我再下去找你哟。”
“行吧。”他讲。
办公室里传来一声苍老的‘请进’,归归一转门把手,盛少爷又低声啐她:“但你是混蛋。”
思归眉眼弯得像柳叶,冲他一笑,跑进了金光洒落的办公室里。
-
……
那是一场必败的挑战。
——可余思归接受这场挑战的过程,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粉身碎骨。
或许是有同侪,也或许是有老师指引的缘故,这条路并不孤独。
姜骞是个很可靠的队友。
她遇到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会和它死磕,假如思归和她提出一个假设,她认为有道理,就会千方百计地去实现。它
归归和姜骞在这个互相磨合的过程中一块儿学习,两人在自习室里泡着,一边复习期末考试一边把自己不成熟的猜想记下来,并一一试探着。
有时盛淅也加入进来。
再后来,她俩班上的其他人也开始露面。
有人认识盛学长,总喜欢过来开开他俩的玩笑。
-
那其实更像是一场冒着风雪的攀登。
它很难。像是这个飞速旋转的世界在呼啸着问「余思归」能做到什么程度。
于是十九岁的余思归拼尽全力,向自己的极限奔跑。
但正像成泯在第一节课时说的那样。
“求极限”不是抵达。
——而是在永恒地向它靠近。
“我有时会想起萨埵舍身饲虎的故事。”
思归在雪中说。
她围着玫瑰粉色的羊绒围巾,踩着十字花格,对旁边背着包的盛少爷认真地讲:“最近想起得尤其频繁。”
盛淅嗯了一声,伸手扶她。
雪夜沉寂,北风呼啸,两人在校园中穿过积雪漆黑杨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