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354)
“……”
“不准像个小狗一样。”少爷冷冷下令。
思归浑身烧得软软的,很乖地点了点头,少爷把归归连着被子, 往怀里一抱,抱她上楼去。
思归发着烧, 开心地捏他脖子:“你会公主抱我。”
“我叔抱他养了二十年的乌龟也是这么抱的。”盛淅抱思归的手挺稳,由着归归捏, 冷冷道。
归归得意地心想我可比二十年的乌龟大只多了,又被他抱起,连着她的羽绒被安置在床上。
窗外雨星星点点,盛淅想去给她倒杯水,思归却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给你弄点热水,”他摸摸归归,“你把药吃上,然后好好睡一觉。”
归归缠着他说:“你再抱抱我。”
于是盛淅在落雨里抱住她。
接着思归咳嗽两声,任性道:“你再亲亲我。”
“……”
“你真就一门心思传染给我啊?”少爷失笑道,又把烧的一塌糊涂的思归摁平在床上,还把她按了按。
热乎乎的归归抱住他的脖颈,小声道:“不亲就算了。”
盛淅无声地,以眉角磨蹭她的面颊。
他眉骨骨相分明好看,有种文质彬彬的硬朗,触着思归柔而白的颊,声音很轻:
“……会很辛苦。”
归归烧的面颊发红,点了点头,柔软地说:“我知道。”
“非常。”他在耳边说。
“……我明白呀。”
思归蜷缩在被窝里,用面颊贴着少爷的脸,说:“我不会因为一条路看起来短、好走,就选它。”
天色暗得刚好,雨声正适合睡觉。
少爷侧头,来寻一个吻。
归归笑着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别开脸,笑道:“不要啦,别传染你了。”
“你还怕这个?”盛淅嘲讽道。
思归听了就笑了起来,她烧得脸红红的,看人时眼睛却很亮。
少爷亲她的时候,女孩子在冰冷的雨里,热乎得像一个小小的春天。
-
临走前,盛淅陪着思归上了个坟。
八月份的公墓没什么野花,盛夏太阳晒得人抬不起头,正午也没几个人来,思归带着花和祭品来洒扫,少爷则搭了把手。
“之前太忙啦。”归归落落大方、毫不扭捏地对坟茔道:“本来想着出成绩之后来报告一次,拿到录取通知书再来一次,结果每次都被意料之外的情况打得措手不及——谁能想到高考结束后还能忙一个暑假呢?”
她把花放在墓前,道:
“出成绩之前招生办就来了。”
思归严谨地禀告:“我们差点被堵门。”
盛少爷在一旁哧地笑出了声。
“紧接着我又去准备考试……”归归绞尽脑汁地对她们报告自己这个兵荒马乱的暑假,“还有个面试,不知道答得怎么样,但管我答得如何,反正我考完就一直……一直努力地向前走,向前走。”
然后归归灵光一现,道:“并且把你随出去的份子钱收回来了!”
盛淅忍笑道:“她一个人把升学宴办了,红包也收了。真是好执着一个人啊。”归归愤怒:“要你插嘴!”
“……”
“还有什么……”思归搜肠刮肚:“还有……”
“阿姨你真该看看她对红包的执着——”盛淅闲闲道。
余思归小细眉毛一拧:“有你说话的份儿!我迟早打死你!”
盛少爷眉峰稍扬,忍着笑,不再说话。
思归对着妈妈、外公外婆的坟茔道:“升学宴的饭菜还挺好吃的……如果不是盛淅在一边帮我安排,我可能会把它安排得一团糟,惹人笑话。”
盛淅在太阳下笑了起来。
“招生办来找我们的那天……我和盛淅从他们的酒店出来,在海边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那天的日出特别特别好看……”思归说。
“……好忙,我后天就要去上大学了……”归归碎碎地说,“和妈妈去一个地方,不过现在交通发达,不用坐绿皮火车,妈妈那时候是要的吧?绿皮上据说挤得脚不点地,也没有坐票站票之分,一站就是一晚上……她和我说,绿皮火车驶过黑夜的旷野的时候,远处村庄的灯像人间的星星。”
妈妈那时候是怎样的呢?
十九岁的柳敏,又是怎样的一个姑娘?
思归总觉得自己记忆中的妈妈就已经是个沉重的中年,没有少女的影子;于是女儿如今只能去想象,去幻想,带她来到这人世上的人,的少女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