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100)
“他楞了一下问我,”柳敏车的声音滴滴一响,她拉开车门, 对电话里的女儿道:
“这件事原来是有正经受害者的?”
思归:“……??”
“反正没太搞懂,”柳敏道, “但看那领导信誓旦旦的……而且也确实被退学了,妈这次就这么算了啊。”
说完,柳敏挂了电话。
余思归站在在梧桐叶里消化这冲击感, 一时甚至不知道哪件事更值得吐槽,没有正经受害者?退学?绝对秉公办事?
还没见过学校里能秉公办事把学生退学的, 一般都会设法兜住,公立学校里给学生记大过记小过都常见, 最次也能假惺惺地协商转学,唯独“清退”这个选项永远神隐在幕后。
这叫什么,这叫无数个槽点堆出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又名三方黑恶势力碰撞,更牛逼的那一方硬是把它压成了秉公处理……
余思归闭了下眼睛,心中……心中青灯古佛经卷檀香,生不出任何世俗的念头,甚至不愿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把手机往袖子里一揣,回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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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走廊人闹腾得很,六班门口俩姑娘打打闹闹,其中那个瘦点的女孩儿看到归归老师快乐地打了个招呼,归归扯出一个非常恍惚的笑,回应了她。
……撑个伞而已,举手之劳。
然后撞上了曲若。
曲若大老远的从别处走来,思归一见到她就心生烦躁,袖子里捏着手机,准备迎接一场自己必胜的唇枪舌战。
——吵赢个曲若还不是洒洒水。
然而下一秒,曲若见了她,脚步一顿。
余思归:“……?”
那场面甚至非常突然,用猫见了耗子来形容都没问题,曲若那眼神里带着克制得很好却不敢外露的恨意,目光死死盯了余思归三秒……
而后这女的步伐一转,直接进了一班。
余思归:“???”
归归老师十分茫然,而这茫然中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苦闷。
盛淅到底干了什么啊……
余思归回班,大课间时间漫长,距离上课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阳光穿过万里云层,炽热地落在课桌上,盛淅正靠在桌旁和李浩宇聊去年的TGA大作,余思归见了他,心情复杂地微微一停顿。
盛淅敏锐地察觉,温和发问:“怎么了?”
“……”
那一刹那余思归一吨问题卡在喉咙口!诸如你到底对那帮人干了什么,他们怎么就被退学了,你对曲若干了什么,她为啥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盛淅你这个狗人你家里究竟是做什么的……
但是这一切奔涌而出的问题,在接触到盛淅那似笑非笑的双眼,及不说人话的嘴时。
——“叭”一声烟消云散。
“没啥。”思归艰难地说,“就看你挺亲切,多看两眼。”
盛淅似乎听了相当受用,给同桌腾了个还不小的位置,让她进去。-
一中一向是小考接大考,大考接月考的。
清明回来正好是开学第二个月,第一中学为庆祝这一大好日子,先是考了一通月考,考完月考又私下排了个名次,归归老师月考政治超常发挥,考了个非常当之无愧的全校第一。
盛淅则以化学几分之差,被甩了两名。
——年级第三。
听上去似乎是被归归压了两个身位,但其实这名次就已经足够恐怖,要知道盛淅是个转学生,可能还没有适应环境的那种。上海的题型与本省题型截然不同,考纲内容与出题侧重点也有很大的不同,上海更重概念,本省更重应用。
一中文理分科前,前排大佬成绩一向咬得非常死,一般是轮番坐庄,竞争相当激烈,一题失误就能错失第一桂冠,而没有人会觉得这“一题”里能体现出什么实力的差距。
因此,一般将年级前五视为同一水平。
全校第一偷偷瞄瞄第三的成绩单,害怕地心想这个家伙好吓人……
……贺文彬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把他找出来的!余思归从小膨胀惯了,生活环境里也没多少人能比她来得游刃有余,从不知危机感为何物,但是盛淅的出现,却的确令她产生了被威胁的感觉。
威胁到归归的那位心态倒挺平和,只是笑着夸小同桌考得不错,尤其重点表扬了一下归老师开始听政治课的行为。
“懂事了。”他温和地说,“学会尊重政治老师的劳动啦。”
“……”
“不是尊重,”思归竭力争辩,“只是我自己想……”
“——是你自己想听。”
盛淅笑着替龟龟讲完,又说:“所以这次考了当之无愧的第一,没再被第二甩半个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