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言说(32)
“……”
肯定是脑子抽了,才想着要写数学。
于是程欣拿出了语文和历史作业,奋笔疾书,思绪飞快,这一瞬间有一种‘我是天才’的错觉。
“欣欣,你江哥哥来找你了。”陈安悦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刚好跑进了程欣的耳朵。
程欣手上写的‘割地赔款的’款字一顿,欠字的尾巴被拉得格外长。
“……”程欣盯着这个款字呆滞了几秒,然后脑子突然轰的一声,想起了妈妈那句话里的江哥哥。
刚刚被历史拉走的思绪又被扯了回来,情绪如潮涌般冲击着脑袋。
“妈,我写作业了,不下去了。”程欣立马起身,趴在门口朝外喊道,“你让他回去吧。”
“写作业啊?要不要哥哥教你?”江云善的声音悠悠的从楼梯间传来,脚步有节奏的响起,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弄得她的心脏不停的敲打着胸腔。
程欣猛的收回头,迅速的关上门,反锁,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八两?”江云善吃了个闭门羹,被锁在楼梯口。他用着是指关节敲了敲门,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通过这个小木门传到了抵在门后的程欣的耳朵里。
“干嘛,赶作业呢。”程欣朝门外喊道,因为心里跳的厉害,尾音竟扬了起来。
给人一种既兴奋又期待的感觉。
江云善挑眉,盯着眼前的门,这木质的门,多少有些陈旧,上面还有程欣画的画。
他比划了一下,应该是在他膝盖这里有一群小火柴人,说是一排,认真来讲也就只有三个,两个大的火柴人中间有一个小的火柴人,他们牵着小火柴人,笑得很开心。
笔法很是生疏,当火柴人头的圆歪歪扭扭,却很是用力,硬生生的留下了经过十年也没有磨灭的痕迹。
“火柴人画的很好,是打算让哥哥在外面一直欣赏?”江云善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
“你来干嘛?”程欣问道,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扇门,一扇有些破旧,留有程欣最真切愿望的门。
“带你出去玩。”江云善又敲了敲门,“然后教你做题。”
“还不开门?”江云善的语气很轻佻,但声音温柔又缱绻。
程欣这才把门打开,吱呀的声音穿过两人的身边,站在房间里的人探出个头,略显迟疑的看着门外的江云善。
“你带我去吃棉花糖,”程欣厚着脸皮提着建议。
江云善垂眸盯着她,女生的刘海有些长了,遮住了半截眼睛,似是没听到程欣的话一般,默不作声的杵在门口。
“哥?”程欣疑惑的望着他,明明以前还大方的请自己吃自助餐,现在竟然为一根棉花糖而犹豫。
江云善楞过神,像是突然想起了刚刚程欣的话,双手抱在胸前,沉着嗓子说道:“就因为一根棉花糖,你开门了?”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听到你说教我数学我才开门的。”程欣握着拳头,愤愤的说道。
棉花糖当然不能收买程欣。
理川镇的空气很清新,每走几步路就可以看到待收的稻田,风吹过,抚动了一整片金黄,沙沙沙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这场音乐节里,水稻翩然起舞,风儿奏满乐章。
“程欣,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吗?”走在前面的江云善突然问道,平淡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声响。
“什么意思啊?”程欣歪着头看着他,像是觉得他在讲笑话般,“我不留在这里干嘛?我妈妈还在呢。”
江云善没再说话,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身上的薄款白色卫衣被风吹动,鼓了起来。
今天的风格外大些,就算江云善手插在裤兜里,衣服也没有被压住,依旧灌进了风。
她向往的三个人的生活,早在十年前破碎了,留在门上的不过一个念想,想着有一天,那个抛弃家人的人能够重新牵住她的手。
现在只有两个了。
小木门上也没添加任何新的笔画,不管轻的重的,都没有。
江云善看着的,从七岁那年,一直到现在,他十八了。
那个男人没回来过,那个名义上属于程欣的爸爸。
“柠檬口味的?”江云善来到棉花糖小摊边,转身问了问身边的程欣。
程欣瞅了瞅那片黄色的云朵,咬牙拒绝道,“不,我要草莓味的。”
“怎么回事?今天不要小黄了?”江云善调侃着,掏出口袋里的钱,给了老板,示意他做两份。
程欣没理他,眼巴巴的盯着机器运转。
粉色的糖絮从机器里飘出来,就算程欣看过很多次了,她还是会被这样轻飘飘的甜蜜所吸引,看着这样细小的糖絮一点一点变成一个胖胖的棉花糖,她觉得这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