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154)
屡试不爽的小方法,总能逗得人心软不忍发狠。
兰泽也不在意他怎么看自己,只先礼后兵,忙着哄他给他下套:“不要生气了,我错了……昭淮哥哥……”
而程砚安哪里真生得起她的气?
她这一把好嗓子,叫得男人心尖一酥,痒了一下。
本就是闹一闹便过了,他疼她都来不及。
搭在她腰间的手一松,程砚安缴械投降,心想着算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待会儿可就真没出息了。
面子往哪儿搁?
正欲松手,谁知兰泽忽然臂弯一紧,再次将两人的距离拉回原状。
程砚安不解,见她还是笑着,眼里却多了几分促狭。
“不生气了?那,我也要算账的。”
她就不是个让自己白白吃亏的性子。
程砚安是知道自己与郁岑之间那些事的,可他竟然连这样的醋也要吃,那自己那天晚上听见的事,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指尖绕着他衣后领,缠了一圈,又松开,毫不顾惜地弄上一层褶皱。
问的时候也漫不经心的。
“我怎么听蒋清风说,你延毕过?”
说完酸酸地加了句:“还是因为薄颂音呢。”
那语气就好像是:你看你这么大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你却在这里因为一个倒霉的八卦跟我吃醋闹腾,小气鬼喝凉水!
可程砚安却听得眉头一挑,忽地掀起眼来。
他极少在长辈面前提自己的私事,爷爷对他有误会的确是他该,可蒋清风这厮,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细心想想,这人是个喝了酒便神魂颠倒六亲不认的主,说什么他都信,最是个好搬弄的角色。
这背后指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憋着坏挑事。
程砚安这段时间就顾着与她厮混亲热,竟然忘了原来还有一笔没算的孽账。
小姑娘那天晚上模样那么伤心,哭的时候仿佛心都快碎了,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不放,一反常态。
原来真是出了事儿。
手不自觉地安抚起她,放在脊背一下一下地轻拂。
兰泽顶了顶他,轻声喃道:“不说算了,我才不在意。”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失望难过?
程砚安埋在她后颈,低低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往事不堪回首,闷声道:“是因为刑诉太难了。”
兰泽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发出一个单音。
他耐着心,十足诚恳:“因为刑诉太难了。”
兰泽:“……”
想了那么多答案,唯独没想过是这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骗自己。
毕竟他是程砚安,是从小被她当作目标的榜样,她曾经多少次坚持不住快要崩溃的时候,全是想着他,才堪堪走到如今。
所以他怎么会觉得有难题?
这么大的事,又怎么能是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小原因?
兰泽内心的信念开始逐渐动摇。
程砚安却像是回忆耻辱一般,叹息道:“这门课细节多内容多,虽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当时刑诉课教授怕我将来惹事,想杀我锐气,考核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挖陷阱,答辩的时候也专挑我的弱处。”
“挺好的,被收拾那一次后就收敛了,再嚣张也懂得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所以那一年忙得焦头烂额,心思几乎全扑在学业上,哪里还分得出神来想其他的事,等到回过神时,早已经时过境迁。
“还有什么想问的?”他揉着她的后脑勺,“一次性问清楚了。”
兰泽哼哼唧唧的,歪着头靠在他肩膀:“我能有什么问题?”
说着,兰泽动了动。
程砚安抱得好好的,怀里人却不老实地闹腾,他心头不爽利,刚要摁住他,肩膀上却忽然一疼,疼得他闷哼一声。。
——是兰泽嗷呜一口咬在了上面。
然后便听见她用赌气一般的口吻命令着他:“哄我,现在!”
与他先前那副德行一模一样。
知道她什么意思,程砚安给气笑了,不搭理,挺着脖子就是不开口。
兰泽这边却在故意掐他:“快点!”
他被掐得倒抽一口气,啧了一声,觑她。
谁知道兰泽丝毫不畏惧,迎上他强横的目光,反嗔他一眼。
那架势,不叫还不行了。
可他程砚安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欺压别人的份儿,他的行事风格也从来都是宁可事后遭人唾骂,也绝不干这么屈居人下的事儿。
兰泽凝着他,等着。
片刻后,见眼前坚定如铁的男人以肉眼可见地一点一点垮下来,动了动唇,唇瓣启合,一上一下。
接着,一道幽幽的、干巴巴的、极不情愿的声音高冷地响起——
“汪……”
兰泽差点没憋住,趁火打劫:“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