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定事实(115)
男人想哄她开心,再正经的言辞之间也多少带着不正经,那句“想怎么罚”被他咬字咬得暗味又孟浪,她听后,几乎是瞬间便脑补出那些暗藏的风月。
顺乐以前给她看过,那些女人“惩罚”男人,让男人心痒难耐最后求饶的手段。
那时候她刚成年,看见顺乐手机屏幕里男人被西装领带蒙住双眼,而女人身姿如骑马,迷离水蛇一般的腰晃得她两眼发懵,整段视频声情并茂,水声连天,她当即便吓得扔掉了手机。
顺乐见她浑身似火,连耳根子都熟透,哈哈大笑着说,宝贝,害羞没用,你迟早用得上。
思及至此,那些秽乱不堪的画面直往她脑海里奔,她羞极,手咻地一下从他肩上抽离,就差没直接捂住他的嘴,让他消声,不许再同自己说话。
程砚安眼瞅着小姑娘方才的哭啼霎时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顿生而起的娇态。
小淫贼,果然想歪。
他勾起唇,反手猛敲她脑袋。
兰泽吃痛,心虚地嗔去一眼。
“阿姨睡了?”他问。
“还没呢,”她说,“要是这时候能睡,也不至于会生病。”
程砚安不予评价,只揉了揉她脑袋:“带我去见见阿姨。”
“好。”
说完,她便牵着他的手,直往病房的方向去。
兰泽是个直性子,一有其他事便顾不上别的。
就好比此刻程砚安到来,她只一心想着将他带给于舒然看,而完全忽略了站在一旁,至始至终都观察着他们俩的郁岑。
于舒然正戴着眼镜对着电脑看论文数据,门一开,看见来人后还没来得及招呼,便看见自家女儿的爪子紧紧牵着程砚安,一副急切又欣喜的样子。
——与刚刚她见到那位男同学的反应截然不同。
于舒然了然于胸,推了推眼镜。
程砚安坐下后便对于舒然各种问候。
他是上了心,那些问候并不赘余,每个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三两下,便迅速摸清于舒然的基本情况。
并不算严重的肿瘤,也根本没有必要非得来京治疗。
所以程砚安自然不会相信于舒然说辞里的“大惊小怪”,默了片刻后,转念想起如今兰家老爷子大不如前的身体,悟出了大概缘由。
再看向病床上的于舒然时,仿佛在无声询问。
于舒然笑了笑,笑他聪明,也笑他猜对了。
而兰泽毫不知情地替他们削着苹果,苹果皮薄难削,她削得歪七歪八,丑得要命。
程砚安上前接过,替她挽救了那颗丑苹果。
又待了一会儿,于舒然识趣地称自己得早点休息,然后便迅速清了场,睡觉前特意交代兰泽送程砚安下楼。
程砚安的车停在医院大门口外,她便听从于舒然的话,陪着他一同走出住院部大楼。
两人终于有空能静下心来独处。
住院部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经过一段树林路后,短暂的黑暗迎来光明。而她在这时候却忽然对他说:“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最怕他那个样子,视她为空气,丝毫不挂在心上。
以前也怕,现在不知怎的,好像更怕。
她一直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程砚安是她兰泽的哥哥。
与亲哥哥无异的唯一的哥哥。
她虽明白二人没有血缘关系,青春期的时候也犯过懵懂,但后来,却还是将他看成了自己人。
所以她受不了他冷着自己,那样真的很难受。
风扬起两人的衣角,时不时交汇在一起,程砚安听后,良久,才说:“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今天听老爷子提了一嘴,说她在老宅,于是他下了班便往那里赶,想着就看她一眼。她若是没生自己气,自然是万事大吉,可若是生了他的气,那便是他的报应,他会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道歉,然后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就知道感情这玩意儿用不了手段和算计。
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也低估了自己对她的占有欲。
想到这里,他笑着转头去看她,小姑娘柔美的侧脸在路灯下泛着光,几缕发丝随风摇动。
他说:“你头发乱了。”
她抬头,眼里有迷茫:“什么?”
再开口是声音轻了几分,他重复:“你头发乱了。”
话里有转瞬即逝的郑重与晦暗,她毫无察觉。
她只狐疑地理着自己的头发,想着明明整齐得很,到底是哪里乱了?
程砚安偏开头望向别处,沉沉地笑开。
晚风静静绕过她的脸颊,也绕过他微微抖动的肩头。
她一怔,忽然明白过来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大概是在唬她。
她竟当了真。
于是没好气地哼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