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110)
偏清淡的两个都是粤菜,简单的白灼基围虾与清炒菜心。
夏日里去湿气、舒筋骨的五指毛桃根煲猪脚汤和依据晏柠橙口味改良过的蜜桃奶冻。
林寻舟和林奶奶都惟恐晏柠橙认生不好意思夹菜,注意力几乎都落在她这儿,疯狂给她添菜。
面前的菜碟连着换了好几次,就为了方便她来夹取。
全程除了使用餐具外没有需要晏柠橙动手的时刻,林寻舟取了只干净的碗碟,把虾剥好蘸大单面料汁放在她面前。
大家都是很和善温润的人,相处起来完全不困难。
许是觉察到晏柠橙不太喜欢说话,几乎全程都在全程吃饭,没有查户口、没有问询喜好和婚期。
六月中的天气,不开空调亦不觉得闷热,穿堂的微风轻柔,晏柠橙不知不觉地多吃了大半碗饭,到自己难忍的打出饱嗝儿,才被林寻舟笑着抚背劝,“好了宝贝儿,先吃到这儿,喜欢哪个我学了给你做?”
吃碟里还剩了三只虾和一些菜,饭也剩了几口的样子。
晏柠橙感到犯难,不想在长辈面前剩东西,无奈已经吃得极饱腹,五脏庙在罢工抗议。
下个瞬间难题就被解开,林寻舟自然而然地把她剩的倒进自己碗里吃掉,全程都很顺畅,馨姨和林奶奶甚至没多看他们一眼,好像林寻舟就该为她打扫残局那般。
饭后是老人家的午睡时间,林奶奶直言自己习惯了饭后小憩休息两个钟头,且留晏柠橙在家吃了晚餐再走,作画的事情等她醒了再说。
这是最高的礼待,即被当作“家人”。
客人到访,不知下次何时来,主家会推改自己的作息陪伴,而家人常见面,总要学着习惯彼此。
蜜桃奶冻被馨姨加了冰袋用保温盒打包好,林寻舟带晏柠橙去后山消食。
房子后面开垦了一小片的耕地,初夏里枝头结满了辣椒、西红柿和小片被掐了嫩尖的空心菜,不知名的黄色野花在嫩绿间扎眼明亮。
“可以摘吗?”晏柠橙望向林寻舟,长睫轻颤。
“你不可以。”林寻舟轻笑,弯腰掐掉野花,举到她面前,“因为我摘掉了。”
晏柠橙无奈地笑出了声,她接过花,别在头顶左边的丸子头上。
美人戴花,花美人绚烂,林寻舟忍不住去啄她唇角,才涂好的唇釉被亲花,晏柠橙哼唧着要求林寻舟给她补。
补是给仔细地补涂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林寻舟扣着她后脑,低头索吻,弄得更花了。
“既然要补的话,那不如把原来的先蹭掉。”
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不就是想亲人!
晏柠橙乖顺的任着亲,她在过去几天的……实际教学里,掌握了亲吻的技巧。
间隙里换气,被亲的筋骨酥软,站不住可以卸掉全身的力道,安心去依附林寻舟,很舒服。
出了菜地是片竹林,修竹参天笔挺,大雨后有鲜嫩的竹笋冒出节来。
竹叶茂密,遮天蔽日,林子里好不清凉。
晏柠橙挽着林寻舟的手臂,信步在林间闲逛。
晃悠到竹林正中央的方位时,眼前空了一小块儿,正午的日头垂直打下来,天光倏然撕裂荫蔽,小小的半弧形坟茔浸在光芒里。
“……”晏柠橙驻足,她的视力极好。
她们这代冤种学业卷、工作卷,不近视的是稀有动物,能稳定在视力53的是濒危物种。
濒危物种晏柠橙看清楚墓碑上的照片,笑容甜美,打扮知性的女人和记忆中林寻舟的母亲别无二致。
“我母亲逝世的第三天,我站在墓前,有只白色的蝴蝶,停在我手背,停了很久很久。”
言犹在耳。
“那是我母亲的墓碑。”林寻舟沙声缓缓讲,“她不喜欢陵园,觉得太肃穆了,竹林就很好。”
仿佛能读懂晏柠橙的心声,他继续说了下去,“我母亲是急性白血病走得,病来的很突然,这种病成年人的平均存活时常是两个月,我母亲要更短,从确诊到撒手人寰,十三天。”
挽着的手转握,晏柠橙与林寻舟十指紧扣,他的手头一次比自己冷,要靠晏柠橙的体温,才能回暖到常态。
“就是没办法,死亡是绝不以人类个人意志而更改的,哪怕有足够的财力、最好的医疗资源、病人家属和病患本人都怀有绝对的求生意志,也没有用。”
林寻舟的嗓音低醇,合着穿林而来的风,绕在周身。
都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能感同身受彼此的无力和哀伤。
所有的事情都做尽,换不回故人归,临事方知处处难。
“我母亲有在跟你问好,桃桃听见了吗?”林寻舟低眸扯唇角轻笑,转而来安慰她,“她走之前拉和我的手,告诉我这程人生,就只能陪我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