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成熟時(11)
林寻舟回,“当然可以。”
抵是知道她不喜言语,所以在确认无忌口后,林寻舟没有再多问。
“茶有特别的喜好吗?”林寻舟翻到折页菜单末尾讲。
说来惭愧,晏柠橙能识茶品茶。
可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拿极品毛尖做暴打柠檬茶,用老同兴普洱做奶茶的暴殄天物选手。
家里人宠她,会特地搜罗上等的茶叶,供她花事自制。
可你要真问她想空口喝什么,其实都差不多。
这些都非重点,重点是被林寻舟接受的乌龙表白。
一而再,大概率不会有三了。
这是晏柠橙最后的机会,可她还需要时间,来思忖缕顺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很怕我?”
她的坐立不安和抠手捏裙子的小动作还是被觉察。
晏柠橙摇头,竭力否定。
林寻舟则没有再提,他问,“介意我抽烟吗?”
晏柠橙轻软回,“你抽。”
木窗半开,林寻舟长腿斜撑,靠墙捻了只烟,在晏柠橙的注视下点燃。
青白烟雾聚了又散,细碎的光在男人宽阔肩头翩跹,给他渡了层薄薄的晕。
茶馆清幽静谧,只有风压着竹叶的沙沙声。
晏柠橙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开来,视线遽然虚空逢迎,忘了移离。
林寻舟偏头逆着风向吐掉口中烟雾,懒声问,“我记得中学时候,你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叫莫什么来着,她后来怎么样了?”
老同学见面,脱不开的旧事重提。
因为后来的发展是爽文走向,爽文结局,所以晏柠橙没有刻意回避过。
若有人问,她就会说。
只不过林寻舟是头一位问到的。
晏柠橙莞尔,眸中水波盈盈,烘得初夏的日光黯然失色。
她说得非常慢,要在脑海里边回忆边过才能表述完全。
“我那时候经常被团体针对……后来莫莫家濒临破产,有一单生意能出货就能转危为安,可是当时全港只有我家里能拿得出那么大量的货源,他父母来寻求合作。”
先上桌的是茶点八拼,晏柠橙取了只圆鼓鼓的橙子,捧在掌心,平和地陈述下去,“因为以前和她关系好,常邀她来家中做客,两方父母本来就是认识的。我父母问我想怎么做,有什么要求,要我不必考虑利益关系,这单我家原本就有更大的利润可以做。”
“然后呢?”林寻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会在合适的时候发出语气词,表达出自己想听下去的意图。
晏柠橙顺着橙子顶端开始剥,“我说我要莫莫对我诚挚道歉,会考虑合作。”
“我记得破产了吧。”林寻舟衔着烟,看女孩子素手破新橙。
晏柠橙有点儿强迫症般的顺着一条缝隙扒开,软糯而温吞地继续,“没有合作。”
往事繁复在心头。
莫莫来道歉那天的扮相可谓凄惨至极,与构陷晏柠橙一样是个连绵的阴雨天,泡得人筋骨酥软。
少女裙角沾染了大片泥污,左脸掌痕红肿,再不见昔日盛气凌人。
泪在莫莫眼眶里打转,低着头哀婉地冲晏柠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辜负你的信任,不该那么对你,都是他们逼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那样对你的话……”
“就说到这儿吧。”晏柠橙打断她,她安坐在沙发里,狡黠的狐狸眼转动。
莫莫的父母促狭地立在女儿身后,静候着命运的审判。
晏柠橙以为自己想问许多事,诸如:我曾经拿你当知心朋友,待你如己,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却发现对某个人失望到极点后,是懒得再要答案的。
通通都不重要了,心意已决。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才叫道歉,到现在还在把锅甩给别人,是你身不由己,大有种我都已经惨成这样在你面前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的道德绑架。”晏柠橙粲然,眸光一凛,幽幽讲,“只可惜我没有道德、对你的善良也早耗尽,我偏要见死不救,把你曾经对我做的事情,百倍奉还给你。你家破产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我只会敲锣打鼓的庆祝。”
花了大半个钟头。
讲述完毕。
整只橘子褪掉了外皮,晏柠橙低眸,仔细的清理着附着果肉上的白色丝络,试探问,“你……会觉得我过分吗?”
“不会。”林寻舟斩钉截铁回。
眼前桌面被阴影覆住,清淡的尼古丁气息混着木调香。
晏柠橙抬头,撞到林寻舟眼底,心跳迟了半拍,磁沉的嗓音拖长,带着丝丝缕缕的缱绻蹿进耳蜗,“爱憎分明,我喜欢极了。”
第5章
各把着四方木桌的斜角,一坐一立,俯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