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相柳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才从她掌心里抽回了手。他说“好”。

语气却是淡漠的。

楚晚宁低下头，看了看被抽空的掌心，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带着温相柳去了附近的儿童服装店。

温相柳的衣服，都是温氏的裁缝做的，按道理，也不需要出门来买。

楚晚宁拿了两套跟他身上同款式的男士卫衣下来，“这两件喜欢哪一件？”

温相柳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抱着腿，对她道：“随便。”

活像是她出来买衣服的。

楚晚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孩子冰封一般冷漠的眉眼，挑了一件出来递给他：“去更衣室换一下。”

温相柳眉眼多言，接过衣服就进去了。

衣服是合身的。

楚晚宁按照这款式大小，给他买了几件厚实的冬装。

等到挑羽绒服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背对着孩子悄悄的落泪了。

她从未有过想要伤害他的心思，到头来，却伤了他最深。

只是这一次分别，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这可能就是报应。

每一次她试图为自己谋求什么，上天便以她最不能承受的方式来报复她。

楚晚宁一口气买了很多，到最后，双手都要提不动了。

看她似乎还要再逛，温相柳终于忍不住道：“可以了。”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抄在兜里，转过身去：“我回去了。”

楚晚宁跟了上来。

她想到再过不久他就要去伦敦。

美国和英国隔得并不远，但是毕竟已经不是在一个城市了，温家的势力范围笼罩不到那么远，出了什么事，恐怕谁也没办法即使赶过去。

“天冷了一定要记得好好穿衣服，不要只吃零食，要记得主食，生病了要告诉大人，别自己熬着，知道吗？”

她像是寻常的母亲一样，忍不住絮絮叨叨的把心里担忧的嘱咐对自己的孩子说，温相柳背对着她，也看不清楚听没听见，他双手抄在兜里，背影看起来孤独弱小。

像是一只羸弱的小兽，没有自保的能力。

楚晚宁抿了抿唇，忍不住红了眼睛。

“小柳，妈妈是爱你的。”她轻声在他身后道。

温相柳脚步一顿，在她一米处停了下来。

“妈妈没办法，妈妈想给你最好的。你不要离开妈妈好不好？”

温相柳缓缓转过身。

他抬起精致的小脸，漆黑幽深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他此刻冷静的不像是一个才九岁多的孩子。

他问楚晚宁：“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第758章 他对我们母子的惩罚。

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温相柳的话，令楚晚宁的眼眸，一瞬间逼上来一层潮湿的水汽。

小小的孩子，站在她一米处，却又像是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只需要往前再走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楚晚宁感觉到心慌。

温相柳的眼睛里没有光，黑沉沉的，遗传了温凤眠的眼眸，沉静的像是能吞食一切的黑洞。

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楚晚宁试图去想当初她做出选择的那天的心情。

她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毕竟，已经快十年过去了，但是有温相柳的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来得温暖。

那么黑暗冰冷的年岁，因为有他的降临而变的柔软了一些。

如果重新让她回到过去，她也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她是自私的，因为她知道，没有温相柳，她没办法活过这近十年。

他从来不是她犯下的错误，他是她的命。

“因为妈妈需要你。”楚晚宁低声道。

温相柳漆黑黑的眼眸眸光一颤，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一看到她，他就感觉自己胸腔里这颗小小的心脏难受的厉害。

有些酸，有些涨，还有些疼。

他低下头，用冷冰冰的小手揉了揉胸口的位置，属于儿童的声音清脆而沙哑：“你骗人——”

“你是妈妈的宝贝。”楚晚宁声音更低了一些，她一时苦于没办法形容自己对他的爱，踌躇了一会儿，眼睛更红了一些，“妈妈真的没有想过要骗你——”

“可是他们说，你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生下我的。”温相柳轻抿着嘴唇，精致雪白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倔强，“他们都说你喜欢他，为了拆散姜酒和他，你才把我生下来。而且，你也确实成功了。”

在温家的庄园里，当他的身份传来以后，即使他什么都不去听，风言风语也传进了他耳朵里。

他是楚晚宁为了拆散温西礼和姜酒的幌子，他只是为了能跟温西礼在一起才把他生下来的，他是没人爱的孩子。

“你根本不喜欢我。”温相柳小小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他还是太小了，没办法维持住冷漠的情绪，他感觉到了委屈，低声跟楚晚宁抱怨，“你明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讨厌我，却不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爸爸，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你怎么这么自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