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下下签又何妨+番外(66)
霍应淮微微仰着头,看到她珍重地抱起自己的腿,小心地抽去自己靠着的枕头·····他没有再看,只是顺着她的动作默默侧身过来,举起手臂翻身。
他顺利地把自己翻到了平躺的姿势,用手摸到了一边的床头角度按钮让自己的“坐”起来,商蓁则学着之前张叔的姿势先将他的两腿放平,底下再用枕头抵住。
做完这些,她去洗手间洗了下手,拿出一条湿巾,坐在床边拉过他的手,一边帮他擦拭一边笑着对霍应淮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人总是要在困难中一点点尝试着摸索着往前前进,无论是匍匐还是挪动,只要能向前进,就是进步。
“我只是不想你做这些。”霍应淮自己拿过湿巾,三下两下擦干净,拉过商蓁的手。
她的手细腻白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被娇养到大的女孩子,飘花翡翠手镯在她的手上泛着独有的荧光。
这双手刚刚捧过他自己都不愿触碰的地方,他既想商蓁接受自己的腿,但是又不想她去碰,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她抬起自己那脆弱无力的腿的时候,他很难形容自己那一瞬间涌上的是酸楚还是感动。
他想过她的厌恶,但没想到过她的珍视。
霍应淮被烫到似的松开手,为了掩盖那一丝不自在,他按了按额头,努力将异样的情绪从自己脑海之间排解出去。
他的眼眶有些微热,但并不是因为想要流泪,而是他难形容的依恋。
是依恋,是依赖,是那自私的不想放手,想让她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哪里也不去的偏执。
“蓁蓁,你会让我,”
霍应淮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只是抚上了商蓁的脸颊,她的头发一直都是三七分散在自己的身后,耳边时不时有碎发从耳边冒出
。
他将那些不听话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看着她眼,看着她的眉,看着她脸颊上微微的红润,在她疑惑的注视中,将没说完的话缓缓说出:“你会让我——不愿让你离开。”
话音未落,商蓁扑哧一笑,眉眼弯弯地将脸颊靠在他的脖颈边,霍应淮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将她笼在自己的怀中。
她亲了亲他有些泛红的耳垂:“我不会离开。”
“嗯。”霍应淮侧过脸,他没有解释什么,他的下颚处不断有商蓁的发丝擦过他的皮肤,就好像是在洪水中他抓住的那一线的生机,让他紧紧不算撒手,想把她紧紧锁在自己身边,期望对方一刻都不要离开。
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她每天晚上看材料看到深夜,也看过最近的她们馆的预告推送,在那些署名为商蓁的文字当中,霍应淮窥探到了她的内心。
庭院深,帘幕重。
在辉煌宏大的历史背后,是社会赋予女性身上的标签,他们用这些标签掩盖了女性坎坷的一生,遮掩了她们的身影,将她们遗漏于正统历史之外。
她说,她们是溪流,高山,日月,山河。
她们奔腾于长河之中,即使被迫沉默,即使被迫消亡,即使不断沦为河泥。
也依旧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第33章 第 33 章
经过两天的休息, 流动展厅的布展最后要依靠设计公司的制作的展陈道具也已经布置完成,博物馆的门口早已经挂上了以文俶《秋花蛱蝶图》为底版的宣传图,不同种类的文物已经静静地陈列在了展台内, 等待着今日的开馆。
商蓁早上到的比较早, 她吃好早上厨师从老宅送来的全麦三明治在办公室泡了杯手冲后,就和抵达办公室的徐姐直接来到了展馆内。
展馆选的是湘妃色作为主色调,刻意营造的书法垂帘垂挂在地上, 与分散在地板上的白色枝丫和木质窗门一起,隔开一个个不同主题的展柜。
她们两人一起例行走过展馆,在光影垂帘的幻色中, 去看那些曾经出现在她们生活中的日常用品,去看那些笔墨丹青。
一扇玻璃,隔开了百年的时光, 这些宣纸正在一点点变得脆弱,那些铜质的物件在浮动的尘埃中静静地氧化。
斯人已矣,长物长存。
在幻影幻色中,在时空交错中,商蓁感到一阵恍惚。
由古至今, 江南这一词就被无数人赋予了对于烟柳弄晴的想象, 是陆凯狼毫下的一枝春也是柳永的东南形胜,江吴都会,抑或是张岱笔下转瞬即逝的桃柳明媚。
这片温暖潮湿的地域在经济重心完全南移后变为了帝国的粮仓,繁华的物质文化在今天依旧成了这片地区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