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对！

众所周知，梦里，是不可能产生这么真实的痛觉的，除非现实里也正在体验着这样的痛楚。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现实里他是在安全屋里，那里只有哈罗在，他睡过去之前并没有通知风见，风见也不会主动到他住所出没，因为这会增加暴露他卧底身份的风险。

既然如此……

那手背上这真实的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常年卧底的本能让他瞬间敛起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面上只挂着独属于安室透的外在表情，内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和周围的四个人。

景，阵平、研二，还有一位陌生的护士。

这不是梦！梦里不会出现一个他现实中从未见过的人的脸，素未谋面的人只会以模糊的形象出现，甚至没有五官，而现在却出现了一张他毫无印象的脸。至于见过却没印象？可笑，无论是作为一名公安还是一名专业的卧底，都不允许他出现这种差错。

那么，既然这不是梦，他们是谁？又是什么目的？他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谁能这么悄无声息地将他弄出来？这又是组织的试探吗？

他暴露了吗？什么时候暴露的？

不，什么时候暴露和如何暴露的已经不重要了，在刚刚的试探中，他必定已经暴露了，那么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心念急转间，他拔下针头，无视了护士小姐“嗳嗳”的阻止声，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去摸自己的腰际，却摸了个空。

他心头一沉，恍然想起自己回到住所后，因为确认安全，在沙发上睡着之前已经把配枪取下，而且，既然他们是有预谋地将他弄到这里来，必然不会让他携带这种不安全的武器。

但是，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这里又是哪里？不可能是真的医院吧？

——不管怎么说，为了试探他，特意装成他那些已经死去多年的好友们，绝对不能原谅！

他垂下眼眸，眼底泛起冰冷的神色，周身的气势在瞬间犀利起来。

“你们到底……”

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Zero？”

一双蓝色的、自带眼线的眼眸，随着主人凑近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面上带着关切地、疑惑地神色：“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嘁！他为自己一瞬间的动摇而暗叱一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他可是降谷零啊！他还有自己的目标要实现，他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诸伏景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Zero反应这么大，这里一定有什么问题是他们没发现的，他快速地与另外两位好友对视一眼，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让他们不用多说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三人迅速制定了计划并开始了执行，松田一把制住试图上前继续为病人扎针的护士小姐，萩原快速躲在窗边查探窗外的情况，诸伏景光则悄无声息地来到门边，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1秒。

2秒。

10秒。

……

5分钟过去了，外面除了来看病的民众发出的动静外，并没有发生诸如恐怖袭击、杀人作案之类的事件。

三人又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那……

他们又齐齐将目光转向降谷零，朝他们坚信不疑的学霸先生，缓缓投去了三个充满疑惑的眼神。

“？”

第2章 他竟然有些感谢组织了

降谷零很冷静。

降谷零真的很冷静。

冷静的降谷零冷静地分析着自己，最后判定自己可能失了智。

他竟然开始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几个人是真实的，不是什么组织试探他的人，而是真正的、他已经死了几年的好友们。

眼前的一切——他们眼神的交流，他们情绪的释放，他们的微表情……都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自然，一切都符合他们的行为模式、也符合他对他们的认知，令已经将犯罪心理学和微表情研究这两门技能刻入灵魂的降谷零近乎本能地判定他们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真实的。他们真的是在真情实感地为他担忧，也是真切地在疑惑。

可，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降谷零闭了闭眼，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疼痛感唤醒自己的理智，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在叫嚣着这是真实的，但常年的卧底经历又告诉他不要轻信、不要上当，一定是组织的阴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他脑中拉扯，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精神分裂。

他不自知地身体微微颤着，想抑制自己这种危险的想法，本能却又让他靠近他们、甚至自作主张地放松了神经。

他要严谨一点，再冷静一些。想想这一切发生的最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