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搭在桌边的手指尖轻动了一下。

懒洋洋撩起了眼皮。

抱着试卷的女生从门口走进来，正看着他。

程霄挑了下眉，心里微微诧异。

她好像还没在走进教室的时候这样主动看过他。

这目光怎么还有些……

一言难尽？

程霄怔了一下，觉也不睡了。

他直起身靠到了椅背上，目光静静与女生对视。

阮糖是没想到这一眼会叫程霄看个正着的。

她一直有点怵程霄盯着她的目光，这次却没有马上避开。

不知是不是对程霄的不良滤镜已经消失，以及现在贫穷滤镜也稀碎了……

女生轻轻咬了下柔软的唇。

她有什么好怕的，明明是程霄骗她，找她借钱。

还没还。

她……她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债主吧？

阮糖这么想着，微微挺了挺胸膛。

她迎着程霄的目光，直到又往讲台走了几步，才心里腹诽一声，垂下目光。

程霄单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看着长辫子的女生将试卷在讲台上放好，朝座位走过来，坐下。

她甚至没有朝前坐，直接将身子侧了过来。

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他，有点恼又有点窘。

但说出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还钱。”

程霄难得惊讶地睁大了眼，没想到她突然想起这茬。

看着女生的有些气的小表情。

都顾不得怕他了。

很快明白过来什么。

她大概是从哪儿知道了他的家世。

并且确信了。

程霄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声。

又想到女生应该是有些不高兴了，可能觉得自己故意在骗她？

虽然确实是想逗逗她……

程霄很快敛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身子微微往桌前倾，声音低而哑：“嗯，还，小债主生气了？”

他压低声音讲话时，磁性的嗓音里会有些轻微的颗粒感。

好像若有似无搔过阮糖的耳廓。

让她觉得有点莫名的痒。

雪白的耳尖渐渐让上一点红。

微微低下头，阮糖眼神瞥向椅背的一个尖尖角，还是有点不满。

“你明明有钱，却还找我借。”

现在一想起来，她就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

她抠抠嗖嗖借了给学校捐款两栋楼的富二代50块钱。

说起来都离谱！

皱了皱脸，阮糖发誓以后她再也不会自己脑补了。

程霄看着女生十分懊悔又开始后知后觉尴尬，已经完全忘记了对他兴师问罪。

他眼里又有了些笑意。

拿着手机，眉目深邃冷淡的男生微微偏头。

声音却轻地像在温柔安抚。

“嗯，本来是想逗逗你，对不起，我道歉，是我没分寸。”

“小债主别生气，我还钱。”

逗了人，现在逗生气了。

理该道个歉，哄一哄。

虽然面前这只小羊好像也没有气很久，就自己好了。

现在只眨着大眼睛看他：“那你怎么还？”

微x，支x宝还是现金？

她借给他的是现金。

阮糖倒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

她的性子软，脾气也好，很少真的跟人生气。

现在更多的是觉得有些窘和尴尬。

既然程霄也道歉殪崋了，她还是更关心自己的五十块。

她的零花钱可是很不好攒的。

这些也能偷偷买好几样零食吃了呢。

程霄听着，手机在指间转了一圈，按亮屏幕。

轻笑：“再加个微/信？”

阮糖点点头，没多想，这意思是要用还到微/信上了。

两人的说话声不大，在早自习的早读声里并不明显。

但架不住两位的同桌实在是太过“近水楼台”，全程听了个十全十。

冯晨躲在书后面的脸憋到扭曲，忍不住看了程霄好几眼。

妈呀！霄哥突然好像个什么开屏的孔雀！

他竟然还会这样讲话？

是他冯晨孤陋寡闻了吗？！

他当即便想将程霄这副模样拍下来给赵旭看。

谁知手机刚掏出来冒了个头，就被大佬瞥了一眼。

那表情堪比变脸。

上一秒还如沐春风，下一秒就是冷若冰霜！

吓得他又默默把手机塞了回去。

阮糖加上程霄的好友，然后就见他给自己发了个红包。

【给小债主。】

阮糖看着这个称呼，觉得莫名有点脸红，细声细气纠正：“现在你还钱了，我不是债主了。”

程霄垂眸，散漫点头：“行，不是债主了。”

他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女生的备注上冒出了两个字。

【小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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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国走进教室时，发生在第五小组中间三四排这一段少有人注意的小插曲刚刚以程霄的红包作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