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单手捧着苍白的脸颊，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哎，我也是神啊，相煎何太急。”

看看伏羲，看看他自己，至少这左半边的身躯，都流着同样的气息。

数万年的修炼他早已位列神境，每次战役都不肯用全力，总给自己留有十万条后路。

万年老二……

那是老黄历了。

自武祖飞升之后，灵域就无人能压他神威，他是当之无愧的万域第一人！

只是这半身之躯是他的选择，魔化的力量深得他心。欲天河对现在的自己无比满意，世间再也没有他这么完美的存在了，不是吗？

伏羲的金莲，并不能让他停下灭世之举。

眼看金莲下压，他单手拖起金莲的最中心，暗金色的右掌被神力反噬，黑色血液顺着残肢断臂落下。

欲天河并不觉得疼。

他“咯咯咯”的笑了两声，额间的神印微现，下一秒，手臂就重新长了出来。

“到底有封印在，文明之神，又有多少力量能使出来？”

欲天河之所以如此嚣张，便是知道，圣域的神灵来到现世，所用法力会收到禁锢，不过也就十之一二。

他蓦地用力，金莲破碎。

金黑色的右手对准了伏羲的位置，尽管相隔较远，也不影响他施法。

欲天河缓缓收起五指，就像是虚空攥住了什么东西。

伏羲的金瞳蓦地一缩，祂的脖颈被紧握，随着欲天河渐渐收紧，伏羲的神色愈来愈痛苦。

姜姜手上最强的神灵亦无法反抗神与魔结合的力量，在不知不觉间，向来苟于人世的法祖欲天河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一幕，让藏书楼乃至全灵域震惊！

难道神魔结合体，比单纯的神阶更厉害吗？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愿意相信！

诸天万域所有的修炼者，都朝着【修仙化神】的方向奔去！

入魔？那恐怕离死不远！

“高阶神灵也不过如此，所以，我才懒得修灵道啊。我练就御神金魔体前，的确很忌惮你们，也不想再众人面前与你们殊死一搏，毕竟，我的仇家太多，都巴不得将我挫骨扬灰。我得谢谢秋麟神君，他替我拖住了神武大帝，并且用自己的死，给其他诸天四界敲了个警钟。”

“别人的力量，终究是别人的。姜姜，你本是万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只要你愿意，武法双修信手拈来。若不是非要偏执于灵道，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山海·碎星河】阵法中，没有几位战灵还能站直身躯，被掌握了命脉的伏羲，身上的神之气息愈来愈弱……

当年，灵道祖师爷姜洛白死在法盟的手上，阵亡的中阶神灵十多位，其中包括火神祝融。

从古至今，法祖欲天河从未停下修炼的步伐，现在的他比当时强百倍、千倍！

他口中的“诛神”，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最初，欲天河并不想杀姜姜，甚至想拉拢她，成为法盟的得力成员，甚至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一而再的诚心邀请，得到的是姜姜态度坚定的回绝。

“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可你却不知好歹……”欲天河轻叹一声。

法祖欲天河这一生信奉的，只有那一句话——

【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彻底毁灭！】

“先从伏羲开始，你缔约的神灵，我要一个个除掉。姜姜，你要不要睁开眼，再看看神灵大人的最后一面？”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一直于阵中打坐的姜姜，缓缓睁开眼。

她双瞳幽深，眉间的金色刻痕愈发的清晰，脸色白皙，朱唇不点自红。即使坐在最混沌灰暗的地方，也如同从九天而来的神尊，雪白的铠甲明亮纯净，自她睁眼开始，神力更加浓厚，甚至连带着摇摇欲坠的山海阵，都慢慢修复。

经过长时间的修整，姜姜终于调和了【机缘】。

从这一刻起，她与灵道合为一体，生死相依。

姜姜微微吐气，薄雾自唇畔飘出。

如梦如仙。

她微微抬起左手，虚空搭在法祖的手腕处，眸色平静道：“欲天河，你还是太慢了。”

语落，身后盘坐于巨大金莲上的伏羲，脖颈处的禁锢消失，他退散到一半的身躯缓缓凝住。

慢——

这个字眼，让欲天河心中怒气横生，他眼角微跳：“吞了机缘又如何，那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罢了！”

“不是你不要，是你融化不了。”姜姜准确无误的指出：“若你真能拥有掌控神明的力量，怎么可能放弃？在你看来，付出了并不一定有收获，杀戮可永久性成长的入神归魔之路，才是你最想要的。”

姜姜站起身：“我和你不同，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会坚定不移的走到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