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李知安甚至都不敢看家里的照片，尽管她和周行的照片她非常喜欢，时不时就得看一下，但她现在就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了。

就连她娘留给她的照片，她也不敢看了，直接将它放进柜子底下。

对于李知安的反常，周行虽然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李知安现在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他只是一直默默陪着她，然后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李知安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他，这就够了。

葬礼完了之后，过了几个星期，李大牛就来跟周行道别了。

担心爹一个人住在老屋，他儿子就接他一起住了。

李大牛也不太想待在这里，家里到处都是他老伴留下的痕迹，他很胆小，不敢去看了。

望着好兄弟渐渐远去的背影，周行背着手站在原地，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李知安站在他的身后，尽管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觉到他的心情很不平静，便默默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周行却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李大牛消失的方向。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

那是个冬天，他去河里摸鱼，刚好看见蹲在河边上不停吸着鼻子的李大牛。

对方拿着一根绳在钓鱼，他看的新鲜，就蹲在一边看了一会儿。

直到绳晃动了一下，李大牛将它举起来，周行看见了末端绑的结识的半根蚯蚓，忍不住笑了出来。

哪有这么蠢的人，钓鱼不放钩。

听见他的笑声，当时还是小屁孩的李大牛立马转头看向他，周行这才看清他脸上的泪水。

后来等他们熟了，他才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三天两头生病，很少出门，前段时间他爹走了，他娘撑不住生病了，他这才出来想捉条鱼给他娘补身子。

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周行一时间软了心肠，时不时帮他抓鱼，两个人的关系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后来，他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喊他 “行哥”的人。

周行向来自负，他看不起村子里的某些男人，所以他的朋友不多，这些年，也就李大牛这么一个好兄弟。

现在，他也搬去了别的城市了。

但人老了，总是怕孤独的，他能跟自己儿子住一起，就很不错。

但周行心里还是不好受。

他回握住李知安的手，但依旧没有回头。

他的身边，就只有老伴了。

李知安知道周行心里难过，便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站在这里，看着院子外延伸的一条路。

……

*一年后

“快，把这药吃了，我去洗碗。”李知安将瓶盖里的药递给周行，然后倒了杯水给他。

半年前周行查出了高血压，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药。幸好发现的早，还没有很严重，医生说吃些时候的药，就差不多可以控制住了。

“叮叮叮……”

她刚准备去厨房，就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于是又转道进了客厅。

“喂”

“娘……”电话里是周清姝有些犹豫的声音。

“怎么啦？”听着女儿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李知安耐心地问道。

“是这样的，我中秋和国庆准备回来……”

“这样啊，那太好了，等你回来，娘给你准备好吃的。”李知安笑眯眯地说道。

“嗯……谢谢娘。”

不知道为什么，周清姝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的。

李知安正纳闷儿呢，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道男声：

“让我来说。”

“欸！”电话里，周清姝惊叫了一声。

李知安瞬间有些着急，正想开口，就听见电话里的男声说道：“阿姨，你好，我是周清姝的对象许戎，这次节日我想和她一起回来看你和叔叔。”

男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把李知安说的愣在那儿了，连周行走了出来都没看见。

清姝对象？清姝什么时候处对象了？

“哎呀，你干嘛，让我跟我娘说！”

李知安还在愣神儿，就听女儿有些害羞地说道：“娘，我准备和许戎一起回来，你……你先别告诉爹啊，不是说他有高血压嘛，可别吓到他了。”

“那……那我不跟他说，你直接把人带回来，他不更吓了一跳。”李知安有些迟疑地说道。

“那娘就旁敲侧击，多跟我爹说说嘛。”周清姝知道娘相信自己，也知道爹最听娘的。

“好，我听你的。那清姝跟我说，你是什么时候跟许……许什么处上对象的？”

刚才男人话说的有些快，她压根儿没记住他的名字。

“半年前。我去年不是来了海南嘛，他正好在那个部队里，后来他出任务归队，来医院看病我们才认识，然后半年前我们就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