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入我怀中(173)
他只是扫过一眼,便看出少了什么。
许映白没在她的卧室待多久。
他像是没收到条离婚短信一般,合上言月卧室的门。随即,又去了琴房,甚至记得替她将大提琴归于原位。
已经是夜半十一点的时候。
温睿提醒,“许总,明天上午九点半和辉晨的老板约了会面。”
他不知道许映白到底是什么想的,怕他被这件忽如其来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影响明天的重要会面。
和辉晨的合作已经谈好了,明天只需要签完合同。
辉晨因为许明川的事情和许家交恶,两家原本这桩合作完全是靠许映白谈下的。
许映白垂着眼,甚至淡淡笑了一下,“不去了。”
温睿有生以来脑子第一次这么迟钝,只知道呆滞迟缓地重复了一遍,“不去了?”
许映白以往做事极为缜密,对于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会有好几套备选方案,即使发生了意外,最后也还是会到达同样的结局。
明天和辉晨标的几个亿的合同,说不要就不要了吗?甚至不安排一下?用这种任性的方式毁约?
他一直以为许映白是极端理智的,许映白以前确实如此,仿佛任何私事,都不可能影响他正常的生活轨迹。
男人狭长的黑眸瞧着他,细密的长睫垂下来,眸光似乎都是温温润润的,重复道,“有问题?”
温睿被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勉强维持住笑,“好。”
他性子原不是负责,也不是理智。只是一种极端的偏执与疯狂。
一月的天气实在是寒凉,夜晚掉了几滴雨。
偌大一间宅邸,大门开着,窗外飘入了几滴雨水。
室内灯火通明,温睿不敢回去,刘清萍几人茫然又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一个人敢做声。
没人比许映白更了解言月。
她是真的走了。他给了她信任,装作毫不知情,换回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男人站在玄关处,雨水随着风飘入,沾湿了他干净黑发,他清隽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只是看着远处望着远处不见底的雨幕。
“你们都回去。”他回头,声音甚至显得比平时还要温和一些。
许映白教养素来很好,从不大吼大叫肆意发怒,没人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所以人都走了,屋子恢复了平静。
他打开门,去了露台。
这里景观很好,言月刚和他结婚,搬来这里的时候,她晚间很喜欢来露台,在这里看看谱子或者远眺。
他在书房工作,一抬眼,便可以看到她的身影,言月从来不知道。
他凝神瞧着言月用过的藤桌,在桌边坐下。
桌上摆放着他预备给言月的求婚戒指,材质用的是她挑选的宝石,以及两瓶酒,两个酒杯。
其实原定求婚的日期更晚一些。
昨天,他被她罕见的主动和热情冲昏了头,甚至打算把日期提前,给她补上一场正式的求婚。
从来只有言月可以打乱他的计划。
这个世界上,她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许映白从不嗜酒,他酒量很大,只是除去必要的应酬时滴酒不沾。
他平静地将戒指抛掷出去,黑暗里的湖面泛起轻轻的涟漪,随后,一切都收归夜色。
随后,他喝完杯中酒液,一杯一杯,宛如和人对酌。
直到最后一杯。
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握起酒杯,没喝,只是缓缓把酒杯倾倒而出,酒液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瞬间将地毯染得一塌糊涂。
他自己的这只杯子,被扬手无情地掷在墙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随后,他拿起对面那只空荡荡的杯子,手指温柔地摩挲而过。
不知什么时候,扣在酒杯上的手指力道却越来越失控,杯子竟然被硬生生捏碎了,玻璃锋利的碎片扎入了那只漂亮无暇的手,鲜血很快争先恐后的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摊上,染成了更加刺目的红。
他依旧没松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他早该知道,言月压根不爱他。
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昨天晚上,她忽如其来的热情和主动,让他掉入了温柔乡里,第一次卸下了自己厚重的心防,和她表达自己深深藏在心底的感情,第一次感到满足和平静。
他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在她身上寻求什么感情的。
她就喜欢更粗暴直接一点的方法,不是吗?
*
言月飞机抵达海城。
下了飞机后,她从包里翻出了一个新手机,装上了一张上月新办理的卡。
早在生出和许映白离婚的念头开始,她便已经准备好了这些物品,号码只告诉了唐姜。
学校开学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完完全全消失,在海城平复一下自己躁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