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番外(109)
林深默默恍然。
“……母胎单身。”
宋凌云:“你说什么?”
林深慢慢啊了一声,心虚地偏开眸,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青春这种东西大概就是用来喂狗的……”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宋凌云听到了。
片刻,又一声气音低笑,宋凌云摇了摇头,刚刚按亮屏幕,忽然,眉头皱了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
后排,林深闻言,不过片刻,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默默摆过头,目光落在一旁的林国昌身上,他淡淡地眯了眯眼。
“你的青春,该不会连狗都不如吧……?”
……
……
八十年代末的大学校园,青春肆意,奔放不息,那时候能考上大学的,货真价实是人才中的人才,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那时候的大多学子都来自落后偏僻的小村镇,但遥远颠簸的路途根本挡不住初奔校园的学子们的一腔热忱,对他们来说,在远方的殿堂里,有他们无限的憧憬,承载着他们的梦想,是未来的起点,也是他们书写青春、展现自我的舞台!
又是一年入学季,各式各样的学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一批批出现在校门口,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白蓝编织袋或是各种棉麻背包,一道道身影意气风发,一张张面容朴素纯真,生机勃勃。
学校的活动很多,社团也不少,尤其是入学的当天,各团纷纷派出团中的得力干将,早早争到一席之地,手里抱上一打手绘宣传海报,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大力招新。
林深站在人流熙攘的道路上,两手空空,望着面前快要溢出视野的朝气和活力,一脸茫然。
……什么情况?
这是……穿越了?
“国昌——”
身后一声呼喊让林深愣了一愣,回过头,发现不远处一个高瘦的男生正朝他的方向招手。
不会是在叫他吧……?
对面,男生几步大跨,跑了过来。
林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对方跑到面前,然后——擦身而过。
林深默默低头,松了一口气。
片刻,他回头,望向身后。
高瘦的男生在人群之中并不难找,只见那男生手长脚长,一个长臂,勾住了身边稍矮一点的男生。
边上的男生面容清秀,中等身材,是那种健康的瘦,一头三七分,被勾着他的高个子晃得直皱眉头。
虽然没了松垮的褶皱,也没有半点中年发福的影子,但光凭脸上的五官,也不难看出,这个人,就是林国昌。
地上并不很平坦,尤其路边,各色奇形怪状的石头子儿在学生们的眼里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暗器”,高瘦的男生像是练体育的,手劲不小,勾着正发传单的林国昌,玩笑间,只听“哗啦”一声,手上的传单一个脱手,洒了满地。
林深站得远,喧闹之下,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见传单被自己晃脱了手,高瘦的男生立马退了一步,满脸抱歉,龇牙咧嘴地蹲在地上赶紧帮忙捡掉在地上的传单。
林国昌曾不止一次地对林深说他们家穷。
这句话放在现在是实打实的假话,但要是放到过去,不难看出,他说的是真的。
人的一张脸,能够看出很多东西。
习惯性皱着不松的眉头,本该朝气蓬勃的清秀面庞却像是笼罩了一层影绰的阴郁,一身白衬衫、黑校裤,透着中规中矩的书生气。
但不论外表再怎么规整,也仍盖不住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内向和自卑。
大学里勤工俭学的人不少,但穷成他这样的,却也真的没几个。
但林国昌有自己的想法,他是家里老幺,爹妈都在农村种地,没什么文化,上头有哥哥姐姐,母亲在生了他之后,因为忙着秋收,月子没坐好,落了头疼腿痛的顽疾,天气一变,身子就立竿见影的不舒服,尤其头和腿,疼得难以忍受,看了快半辈子的村医,都说没办法,只能开点止痛药回家吃。
林深记得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他的叔叔很厉害,是个肯用功、敢拼搏的人。
老林家夫妇种了大半辈子的地,哪里会想到这种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会轮到他们头上。
家里一出,就是三个高材生。
这是喜事,但同时也意味着经济负担的加重。
所谓福祸相依,就在林国昌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林家老父在地里干活的时候,脚一滑,栽了田边的水沟子,就再也没爬起来。
家里只剩下常犯时疾的母亲,伤心之余,也怕极了万一自己也一个不小心,到时候死了都没人发现,越想越怕,前面两个快供到头了半途而废觉得可惜,便趁着老幺还没开学,和他商量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