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王(249)

作者:绣猫

令年便放下高脚杯,把窗玻璃敲了敲,高声道:“金波,你过来。”

金波左右望了望,才辨认出那声音是从书房里来的。他走到书房门口,脑袋一晃,见她手边的洋酒剩了小半瓶,他试探着问:“太太,我叫人给你斟茶?”

令年摇头,说不要茶,只问他:“杨金奎到底去哪了?”

令年对于杨金奎的行踪,向来是听之任之。不意她突然问起来,金波不禁心下一个咯噔,“不、不是去湖南了吗,去剿匪了呀。”

令年奇道:“你又没喝醉,结巴什么?”

金波心道:糟了。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说:“我可不敢喝酒。太太,你是不是喝醉了?”

令年道:“我要找杨金奎,你给他发电报。”

金波摇头道:“太太你不知道,打仗都是在村子镇子里,有时候还在深山老林里窜,哪里能通电报?就算有邮电局,等我发过去,兴许队伍早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你如果有急事,只能找个人往湖南跑一趟,但路上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虽然是推诿,但也没法反驳。杨金奎这些年走南闯北,金波算是个心腹。杨府内外的事情,没有他不精通的。昨夜于家的事,金波知道,故意只字不提。令年喝了许多酒,人却出奇得冷静,观察着金波的脸色,说:“从云南贩土到上海,当初杨金奎、我二哥、还有童秀生,三个人都有份,除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外人知道内情。现在那些私土行都被抄了,货也被缴了,杨金奎知道吗?”

金波怔了一会,说:“老爷还不知道。当初是说好的,于家出本钱,我们只是出人手,把货从云南运到上海,到了上海,就是二少爷和姓童的地盘,他们要怎么卖,给谁卖,都是他们的事,跟我们老爷没关系。”这家伙很是狡猾,眼睛一转,说道:“太太,就算真的是二少爷公然在上海贩私土,于家这样有钱,交钱赎人就是了。我们自己这趟货也全亏了,大家自认倒霉罢了。我看也用不着发电报跟老爷提了,云南的土,又不是只能在上海卖,走南洋、走香港、到处都是销路,只要老爷不被这件事牵连,不愁没有一辈子的财发。”顿了顿,他还一字一句地提醒令年:“太太,你现在姓杨,不姓于了。”

令年没有否认,笑盈盈道:“哦?那我有点好奇,这两年从云南贩土,我们杨家赚了多少?”

金波立马闭上嘴,胡扯了几句,便溜走了。

令年心想:杨金奎去湖南,不论是临时征调,还是预先得到了风声,远走避祸,看金波刚才心虚的样子,大概杨金奎又背着她在搞鬼。她不在乎杨金奎信不信任自己,但得把他这个把柄抓在手上才行。

金波这一溜,半天不敢再露面。令年独自在书房里呆到日暮,叫听差去黄炳光处探听消息,黄炳光回口信道:正在极力斡旋,请康年、令年等人放心,也须稍安勿躁。令年便又传话给了康年,不再去催促黄炳光,翌日照常去医院里做工。

在医院里,好巧不巧,汤普生非常关注近日上海禁烟的举动,对令年道:他认为民国政府此举,是摒除旧习,锐意革新,令人非常振奋的一个举动。“这么看,袁政府是很有诚意的,杨太太,你觉得呢?”

令年笑道:“汤普生先生,我觉得,政治是一件很无聊且愚蠢的事情,我们不应该过于关注它。”

汤普生顿觉失言。他认为令年是故意地嘲笑自己,脸也板了起来,说:“政治,我并不在乎。不过,杨太太难道认为不该禁烟吗?对那些用烟土来麻痹人的□□、腐蚀人的精神的人,难道你不是深恶痛绝吗?”

令年的笑容淡了,对汤普生点点头,便去做自己的事。

第96章

之后数日,黄炳光那里始终没有准信,于家诸人等得越发心焦,于太太疑心黄炳光此人不大牢靠,又同康年道:不如借长龄之口,去托郡王爷,郡王爷在京城做防务大臣时,也算的是窦玉祥的上峰,现在虽然清帝逊位了,多少有些昔日的余威在。康年却说:这事情不宜外传,黄炳光那里再多等几日。又严令府里上下人等,不得私下议论二少爷的事。因此这一向,府里表面上看来很风平浪静。

这一天,有个在慎年书房里伺候的听差,一面走回府来,一面双手把报纸展开,边走边看,被正要出门的康年叫住,脸色便有些不自在。康年将报纸一瞧,皱眉折返回家。于太太一见那报纸上赫然写着,本月某日,某家私土行被禁烟局所查抄,缴获烟枪、烟土、现银无数云云,于太太脸色登时变了,跌坐在沙发里,卢氏急着说道:“那位黄警长说,事情不公开,说明要私了,如今消息见报了,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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