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架谎(92)
玉虚宗早在两月以前就彻底完成了宗门自查,他萧之访自然不可能放任魔族卧底存在的可能,莫说玉虚宗山门之内,连各地的明桩暗桩都被清洗了一遍,不留一丝破口。
这才叫真正的自查。
而浑天局所谓的自查,是他们安排人手的协同“自查”,届时究竟要调查些什么,就不是玉虚宗能防得住的了。
“玉虚宗自古为仙门表率,此次若能带头配合我局工作,天下玄宗自然也会因贵宗而做出行动,追随而来。另一方面,近日来纠缠贵宗的谣言定也会随之不攻自破。”陈鸿知还嫌萧之访心头大火烧得不够旺,又给他浇了一把热油。
那火星子都快燎着掌教大殿那梁柱上的仙鹤尾巴了。
萧之访咬牙切齿露出微笑:“还请陈副首详谈。”
长这么大从不曾被人威逼至此的萧掌教,气得道心都快不稳了,但是为了宗门安宁只能咬牙忍住。
心道,这陈鸿知不愧为浑天局的万年老二,那局首不知更新迭代了多少位,唯有这位陈副局首数百年间屹立不倒,果然已经修炼成精。
然而两人“相谈甚欢”没多久,萧之访忽觉腰间玉牌异动,随即神色一变交代左右一声后,便向陈鸿知告罪离了席。
他用缩地成寸转瞬回到自己的居所,在室内打上了一堆防人窥视的符箓,之后才于身前挥开虚镜。
“阿柬!”
找他的人正是宋柬,只见宋柬半身染血,而那鲜血明显都来自于他怀中的程佰列。
“师兄,帮我救救他!”
师尊竟还愿意救我——意识的最后,程佰列的脑海里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萧之访当机立断,对宋柬说:“带他去东川郡,我马上就到。”
东川郡的客栈大门紧闭,看起来像是久无人烟的模样,宋柬待着程佰列站在大门外,恍然意识到这里是咏君夫人的地界,而咏君夫人早已消弭在了侘傺山中,化成了停泊在深山里的水雾。这里显然被巨大的结界所护,失去了主人的结界,旁人还能打开它么?
宋柬已经打算好了要死马当活马医地硬闯,却不想那客栈的大门却在他面前自动打开了。来不及思考更多,他将程佰列带进去安置下来,萧之访随即赶到,他先以神识扫过宋柬周身,确定他未受伤才算安心,转而看向程佰列。
“自断心脉?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萧之访不掩对程佰列的嫌弃。
“下手够狠的,就没想给自己留活路。”萧之访一边用灵息成勾线,缝补程佰列破损的心脉,一边说道。
现在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了,玉虚宗脾气暴躁的掌教大人,原是医修出身,还是玄门千宗首屈一指的医修。
估计也是因为脾气太大,比起治病救人,萧某人看着更像是要去取人狗命的那位。
宋柬颓然而立,对萧之访的话没什么反应。
萧之访百忙之中分神瞧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心思越来越重,恨不得自己亲自拿上榔头给这小师弟的脑瓜子好好敲上几榔头,看能不能手动把他给敲成钢。
不然,把脑子里进的水给敲出来了也行。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这小子不还说只有他能护住你么?怎么先把自己给废了。”
“我……”
宋柬的脑子一片混沌,他的记忆交错复杂,时间线上更是错乱地光怪陆离,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在甘城荒诞的过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不是他臆想出来的梦。
况且,佰列的反应……岂不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他喃喃问道:“师兄,我记得小时候你和慎若师姐不是关系很好吗,为什么你们没有结为道侣?”
这问题问得萧之访虎躯一震,手上治疗程佰列的动作都抖了抖,灵息化成的钩子差点穿错了地方。他难以置信地反问:“慎若那个母老虎?你是嫌你师兄我命太长吗?”
“那除了慎若师姐呢,师兄你就没想过要和谁结成道侣吗?”
萧之访一个头两个大:“有你们这一帮人在就已经够我受的了。你看你师兄还能有哪个闲情逸致找位道侣回来?”
萧掌教这么说着,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掌教做得有些可怜,心疼自己地暗自叹了口气,又道:“怎么,你想找道侣了?然后你这大徒弟拈酸吃醋以死相逼地不准你给他找师娘所以才弄成这副样子?”
宋柬睁大了眼睛:“师兄怎么知道…”
“嗯?你真打算找道侣,开窍了?”这可稀罕了,萧之访心道。
宋柬摇摇头:“不是这个。师兄,你怎么知道佰列会拈酸吃醋?”
这还用问吗?虽然很无语,不过萧之访面对宋柬一向很有耐心,好声好气地继续道:“你捡回来这小狗崽子护食得很,平日里看你的眼神就跟看肉骨头似的,谁要打算把你给抢了去,还不得跟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