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架谎(6)

作者:仙人掌心刺

还能是什么出了岔子?他想起了他与宋柬的师尊,也就是玉虚前掌门留下的遗训。

而程佰列当了几十年的人,修了几十年的真,封魔印破他重回魔体根本一月未到,对于各种魔而族本领想来并未真的掌握,用魔魄压住了宋柬身上出的问题八成也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萧之访松了口,撤剑将宋柬交给了程佰列,只说:“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入阿柬门下的。”

程佰列把宋柬抱入怀中,他没想到萧之访这么快就松口了,上辈子这人恨不得将自己挫骨扬灰。他这么想着,忽然思绪一顿,是了,现如今还没到那个萧之访要将他啖血食肉的地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咏君夫人正在暮光中揽镜自照,听见他们下来便回眸瞧了一眼,夕阳的暖光也掩不住女人某种深海般的蓝,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哟,终于完事儿了?”

这话一出,萧之访整个人顿住,这咏君夫人什么毛病!

只见她探首,光便滑过她皓白如雪的脖颈,甚至似有盈盈光华。

她美得孤芳自赏,并不介意眼前俩大活人都是“断袖”,可惜勾着脖子也没看清魔尊怀里那人的模样,不能与玄宗第一“颜色”在容姿上一教高下,让咏君夫人颇为遗憾,亏她今日还好生点妆了一番。

“门在那处,慢走不送。妾身恭候三位下次光顾。”言辞倒是挑不出毛病。

萧之访回头看了一眼宋柬便先行离开了。他之所以同意当初宋柬提出三月之约,以及现在让宋柬继续重回魔都,其实是因为他也意识到了。

他的小师弟此一生太过平顺,飞升大道于他而言亦是坦途,可不知人间疾苦,又怎么能将坦途走顺?

师尊当年走前对他说的话,他也是如今才明白。做一派之主,不是要把一切都纳入自己羽翼之下的。

亘古以来“渡劫飞升”四字密不可分,宋柬注定要有自己的劫数。而他萧之访无论是作为掌门还是师兄,都无法越俎代庖。

回到魔都甘城之后,宋柬苏醒于次日的黄昏,他醒来时程佰列静默地坐在他的床榻边。这一整日的时间里,魔尊都在思考这没有意义的重生他究竟要怎么度过,怎么想都看不见半点走下去的希望。

或许唯一能算得上安慰的,便是无论宋柬愿与不愿,他这段日子都必须留在自己身边。至于萧掌门能否找到症结所在……程佰列不在乎了。这辈子他没法再承受一次上辈子那种末路的痛苦,待三月之期至,他便将魔魄全部渡与宋柬,保他无虞。

这一次,他程佰列会自己上黄泉路,不再脏了师尊的手。

“你醒了。”他看着床榻上的人,等他质问自己。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让宋柬知道自己心中肮脏的心思,更不会再强逼他做云雨之事。

“小仙君,这是何处?我……”只见白源峰主轻按上太阳穴,“我……是谁?”

脑海中首先是一片大雪似的茫然。

然后程佰列有一瞬的狂喜,他知道那出自他恶劣的本能。

无数言语排成队想要想要先涌出口,他假装挑拣地,将那实际唯一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第三章 你是我的心上人

魔都甘城位于桐云千山的谷地里,这里是三界中魔气最为鼎盛浓郁之地,换言之稀薄的灵气基本聊胜于无。在凡人或修士眼里此处就难免显得乌云罩顶,总是叫人觉得处处都阴暗又压抑。

宋柬在魔都的护山大阵中受了伤,一时不察被魔气震伤了经脉,他一身素衫被鲜血浸染,落阵时定是伤得不轻,这才让魔都长老有机可乘,在他的脖颈上扣上了训仙锁。

对于修士而言,只要元神和内丹不出问题,肉体上多么大的损伤都能恢复如初,宋柬被送到魔尊程佰列面前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

人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见殿宇中央的高座,那其上所坐之人的衣摆玄色染绛,此间昏暗的好似黑天里未燃灯,压抑的环境让宋柬觉得呼吸困难,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和环境是黑是明没有关系。

他的灵力被限,这才是让他浑身沉重的真正原因。

白源峰主一手抚上自己脖颈间那玄铁所制的训仙锁,一手扣上腰间的守若剑,虽然行动稍缓,但也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清冷高绝的仙君风骨半点也未落下。

程佰列坐在魔尊的高位上,看着他昔日师尊一人一剑独闯入魔窟老巢,神色晦暗。

有万千哭号在他耳边,萦绕不去的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控诉。

“佰列,”只见宋柬放下了左手,目光平静地望向昔日弟子,“师尊有话问你,可愿如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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