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架谎(128)
这样的人,就算他是个生人堕魔,诱使普通人走上歧途,还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的邪道。
也不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可就这么被玉虚宗拿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下皆是疑窦丛生。
宋柬开口,在话音中附上灵息,如同在众人身侧交谈一般开了口:“近段时间的荒诞之事,正如今日诸位所见,其源头皆与此位伏祸宗的宗主脱不开关系。”
“而三月之前,震惊玄门的那起所谓我徒叛魔屠众之事,则是魔族议事堂与此人共同谋划之事。”
“佰列确实是‘玄魔混血’,亦是三千生人被祭的‘受益者’,这百日来诸多的纷乱他难辞其咎。”
“只是如今所见也不过冰山一角,玉虚宗将竭力配合浑天局的调查,还请各宗允予时日,让我们有时间将真相还原告知天下。”
“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第五十九章 可以预见的灾难
诸位当然没有意见,反正浑天局本就是各家宗门手下都有子弟轮值,谁还怕宋柬和玉虚宗暗度陈仓吗?
只不过这伏祸宗宗主以凡体入魔,表面上却还能伪装成一名玄修数百年不叫人瞧出破绽。若不是这一回他贪心不足觊觎程佰列那具玄魔混血的身体,而做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可能其恶行将永不暴露。
天下凡人何其之多,多少人艳羡玄修腾云驾雾,寿数漫长?
哪怕这崇贤变成了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数百年间他作为一宗之主所受的荣光,地位与财富,更重要的是那超脱常人的力量——有多少人会愿意不计代价以身犯险?
决不能将此事泄露民间。
决不能让崇贤入魔的邪术为世人所知。
不然,那将是颠覆九州凡玄平衡的一场绝对灾难。
虽然玄门千宗各有计较,内里从来不是铁板一块,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默契地不需言语就达成了共识。
然后众人便各怀心事地散去了。
宋柬回看了风雪寂静的北邙山山谷,对程佰列说:“走吧,我们也回家了。”
飞舟腾入云中,而后消失在了茫茫云海里。
调查和还原真相并不需要宋柬亲自去做,实际上允许他去北邙上就已经是萧之访的最大让步,他和程佰列一回到玉虚宗,一切就被萧之访接手了过去,崇平担起了调查起底的主要任务。
他帮着萧之访处理了几百年的庶务,做起与各方协调的事情一直得心应手,倒也确实不需要宋柬这个整天在白源峰上游手好闲的来拖后腿。
于是宋柬又被赶回了白源峰上修整休息,连带着他的便宜徒弟。
孤男寡男又回到了独处的日子,虽说一件大事暂时告一段落,但两个人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没有半点放松下来的意思。
还是宋柬先打破了沉默,“走吧,进屋去喝两口热茶,我感觉这山头上又要下雪了。”
说是进屋喝杯热茶,结果上回“招待”萧之访时留下的干茶梗子都还留在那里,宋柬这才知道要收拾收拾了,不过程佰列已经先他一步拿起茶具去了屋外。
再回来,程佰列已经给宋柬泡好了热茶,他自己坐在一边也拿了杯茶,却是光瞧着上头漂浮的茶叶也不喝一口。
宋柬把茶杯放回桌上,那动静终于吸引了程佰列的视线,他开口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儿这么难以启齿吗?”
“我……”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算难以启齿,但程佰列拿不准宋柬会不会为了保护他而对某些事保持缄默。
如果不问出口宋柬会默认他一无所觉,那么他是不是能更好地查出他想知道,想确认的?
只是一瞬的计较,他把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别的模样,他说:“我只是觉得这个崇贤未免暴露得太轻易了。”
“作为一个靠‘邪术’创立一宗,还在情势复杂的长河郡占有一席之地的宗主,他给我的感觉太不谨慎,也弱得不像是靠邪术起家的。”
“恐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迟早都会意识到这些。”宋柬说,“你觉得背后捉刀之人会是什么人?”
程佰列:“这崇贤盯上的是我这具‘玄魔混血’的身体,哪怕背后有只黄雀,他这只螳螂想要的蝉也必定是我。那黄雀想要的是什么?”
“是你,但不完全是你。”宋柬难得神色肃然,“虽说你掌教师伯和那赛添先也和玄门各宗说了‘生人入魔’之事一旦泄露凡间的利害,但且等等吧,这件事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弄得天下人尽皆知了。”
程佰列明白宋柬的意思,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也都有那么一个相同的指向:“有人在挑起天下凡人与玄修之间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