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检察官(48)
“得看和谁比。”明澈贼兮兮地笑,“是吧,叔叔?”
徐翊白不同明澈计较,“那你现在过生日都怎么过?”
“我不过生日。”明澈无所谓地耸耸肩,“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在明澈最渴望得到礼物的年纪里,明澈从没有得到过除杨文雅情绪暴力以外的东西。那时明澈尚未经济独立,只能依赖杨文雅过活,而杨文雅将工作当中积压下来的暴躁情绪发泄在明澈身上是常事,似乎只能通过欺压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儿获取心理平衡。杨文雅没给明澈买过礼物,也没说过生日快乐,甚至不会在那天的晚上多加几个菜。杨文雅不提,明澈就也不提。明澈的生日在暑假,上海的夏天闷热如同蒸笼,明澈会在中午悄悄出门,去蛋糕店买小蛋糕,再找个地方吃碗面,然后顶着烈日回家,这个生日就算过完了。
初二那年,班里有个小男生暗恋明澈,送了她一幅亲手雕刻的木刻版画,还在角落雕了一颗桃心。后来有个周末,明澈记错了补习班时间,不小心旷了课。杨文雅大发雷霆之时,恰好从抽屉里翻出了那幅木刻版画,当即将那木板朝明澈甩过去,大骂她不要脸,说把生日告诉别人是想让人给她送个礼物怎么,还是觉得自己长得好看?
在那以后明澈再没把生日告诉过别人。但明澈实际上仍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
后来大约是因为杨文雅年岁渐长,父母姐妹不在身边,且唯一在近处的明澈也不再仰她鼻息生存,杨文雅对明澈的态度竟渐渐软化。每逢明澈生日,无论农历阳历,杨文雅总要微信问候一番,说女儿生日快乐云云。明澈都当没看见,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明澈将这些事大略给徐翊白讲了讲,又在其中隐去了不少细节,免得有卖惨嫌疑,末了总结,“在想过生日的年纪没过过,后来就不想过了。”
徐翊白的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淡淡问,“你生日是哪天?”
明澈倚着座椅,看挡风玻璃外的车灯一寸一寸快速蚕食本就稀薄的黑暗,“说了你也记不住。就算记得一年两年,也不能一直记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算了吧。”
尝过了私房菜,两人同回徐翊白家,刚进门就滚到了一起。明澈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刚开始要事前洗澡事后洗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这个老男人同化,以至于在黑暗中一摸到他的躯体就兽|欲勃发。
徐翊白将明澈按在沙发背上,明澈身体翻折,脑袋冲下,手上抓不住着力点,生怕自己一头栽到地上。然后徐翊白就覆了过来,与明澈一起摔进沙发,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压得密不透风,差点给明澈压断气。
明澈扯他衬衫领子,没扯动,想翻身骑他身上,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明澈决定躺平,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本来就努力也没用,更何况无论身体还是灵魂,明澈知道徐翊白都不是她能降服得了的。
明澈不挣扎,徐翊白手上的动作就也停了,喘|息粗重,亲明澈的嘴角。
明澈微微仰起下巴,和徐翊白蹭着鼻尖,眼里泛起一汪水,委屈似的,“叔叔。”
徐翊白揉她的头发,“怎么?”
“你快压死我了。”
徐翊白大笑,侧身往旁边让了半圈,一颠一倒之间,转瞬变成明澈伏在徐翊白身上。徐翊白握着明澈的大腿,往上带了一小段距离,好让两人正好眼睛对着眼睛,嘴唇对着嘴唇。
好亲。
明澈猝然想起徐翊白对她说过好几次的那句话——徐翊白让她亲他一下。最初明澈是不喜欢这话的,因为徐翊白说话时的口吻与模样完全不像调情或挑逗,更像纯粹的命令。而后来……后来明澈依然不喜欢这话。明澈觉得徐翊白在驯化她。徐翊白瓦解她的意志,拆掉她的反骨,给她宠爱,给她幻想。明澈知道这幻想有多虚妄,可知道这是虚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至少能让她享受沉沦的快乐,却不至于溺毙于此。
这一刻,明澈忽然真的很想亲他。怎么亲都好,亲他眉间的纹路,亲他沾了风霜的眼角,亲他倨傲的鼻尖,亲他凌厉的嘴角。可明澈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这是沉沦于暗涌之中后,向海面之外最后伸出的手。
徐翊白抬起下巴和明澈接吻,“上楼。”
其实明澈意识得到,徐翊白很多时候是迁就她的,这种迁就甚至远远超出了从前明澈面对庭审录像时,对徐翊白这个人的想像范围。被偏爱总会让人沾沾自喜,无论这偏爱的蜃楼是否有地基。
明澈伸臂圈着徐翊白的脖子,“抱。”
徐翊白将明澈抱上楼,亲一路摸一路,衣服随手扔在卧室门口,进门之后黑灯瞎火酣畅淋漓。理智是痛苦的事,人总会有失控脱轨的那么一小段时间甘愿死在海市蜃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