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喜欢我(218)
岑枳倒也不在意,马嘉悦支着天幕一角竖起的那根支撑杆角度怪怪的,看得她强迫症有点儿犯了,于是干脆撇开眼,进了半支起的天幕下面,去拿别的防风绳和地钉。
贺知野弯腰俯身,去装另一根天幕杆。
却没想到那根杆子大概是被岑枳嫌弃之后有了脾气,竟趁她半弓着腰进半撑开的天幕时,撅着带小砂石的草皮放纵一歪。
好不容易拉开一角弧度的地钉也跟着松开,防风绳倏地回缩,整个天幕像一张没有孔洞的,被人用力撒出去的渔网,兜头罩着一整个她盖下来。
岑枳有一瞬间的怔愣,天幕垂压下来的那一刻,连膝盖都没来得及撑起来,本能地矮身下去,整个人大半压坐在小腿上,又下意识抬手撑了下。
唰啦一声,在天幕掉下来的同时响起,天幕杆的那一头,幕布被人掀起。
岑枳看见低矮的延伸出去的草坪上,像一丝银线一样遥远的湖,还有一样和她坐在草地上,研究着那顶乳白色的帐篷,听不太清说话声的熟悉面孔,才闪现了一刹那后,又被这片不透明却透着光的幕布完完全全挡在了外面。
贺知野还担心她会害怕。
那种空间一下子被阻隔开,仿佛空气都被圈在一个密闭的全新的环境里,会让她紧张。
没想到小姑娘斜坐在地上,一副安稳又茫然,仿佛误钻进被套里的小猫,脑袋顶了顶薄薄的床单罩子,还准备用小爪子抠一抠,研究一下材质的模样。
只在他掀开幕布的那一刻仰起脸看了看他。
贺知野好笑地抬手,又低撑了下脑袋顶上白色的幕布,两步过去,半跪到她身前,调侃似的问她:“还玩儿上了?”
“嗯?”岑枳下意识。
好像贺知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个本来让人挺有安全感的小小空间里,一下子就充斥开了属于他的气息。
贺知野扬了扬眉,也没动,就那么看着她。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绒绒软软的羽绒服,很浅的粉,奶乎乎面包团子,像朵晒不化的棉花糖。
狭小安静的空间里,贺知野盯着她,岑枳自然也只能看得见他。
男孩子冷白的肤色被透光的白晕开羊脂色的暖意,皮肤看上去格外得好。惹得她撑在草地上的手指头都动了下。触到不算柔软的草尖尖才顿住。
“我突然想,”少年唇角轻勾着,声音像藏在一个通透的小盒子里。是清越的,又带着低荡的回音,“练习真的有用吗?”
岑枳有一瞬的茫然,喉间无意义地“嗯”了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肯定,还是没弄清含义的疑问。
“那我们,”贺知野倾身,头微斜,眸子蓦地对上她视线,低道,“练练对视?”
他嗓音低低淡淡的,却带着娑人似的质感,岑枳心跳猛地一快,只觉得偶然贴上她耳朵尖的天幕料子,都连带着有些烫人起来。
岑枳有一瞬间的滞顿,滞顿得像是失去了本能,在这一刻忘了颤开睫毛,躲开他的视线。
贺知野却像是故意的,压着克制的些微的距离,一点一点,极慢极耐心地靠近。
长睫尖沾染上明白色的小光点,往下轻压一下,又重新抬起,声音掺进带着笑意的轻哑,陈述一般,慢条斯理道:“好像真的有用啊。”
恍惚间,像心跳声都回音毕现,鼻息的距离都压缩不见。
他整个人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在透光的狭小空间里无限放大,无从忽视。
一瞬间,脑袋里所有小说杂志电影电视,或文字或画面的片段,铺天盖地,无一不在坚定着她某个念头——
只有这样,才能让贺知野把眼睛闭上。
手指头悄悄揪紧地上的草尖尖,岑枳半阖着长睫,微斜过脸,蓦地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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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是被马嘉悦“解救”出来的。
马嘉悦边喊着“卧槽你俩怎么被埋起来了”,边蹬蹬蹬跑回来,一把掀开幕布。
然后就看见深猛低着头在那儿研究地钉的岑枳,和错膝半跪在草地上,背对着他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贺知野。
马嘉悦:“……”他是不是回来得不是时候?
但心大如他,绝对是不会多想的。
“赶紧的赶紧的,他们那儿大帐篷都快搭好了,”马嘉悦掀着幕布说,“咱们这儿一整块布竟然还没好。”
“嗯嗯。”岑枳低着脑袋边点头边攥紧地钉站起来,“嗯嗯嗯!”
贺知野慢腾腾地站起来,也不说话,垂眼盯着她。
“……”岑枳连发顶都不敢看他,赶紧偏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