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喜欢我(103)
更没问她要不要换座儿。
她这种对情绪感知需要量化的人来说,就很难形容这种不对劲的微妙之处。
这两天临睡前,岑枳也反思过,是不是她这样的行为,虽然说不上是骗,但多少沾点儿瞒的性质。
尤其是看见她的社交同心圆上,同桌那一栏孤零零挂着贺知野名字,书桌上还有他整理的,没做过两道的高一习题的时候,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儿不地道。
用沈彦的话来说,大概属于“你在浪费我的感情”?
可这种类型的社交情境,她又没遇上过,更没训练过。
到底是该好好道个歉,还是该和之前一样,当没这回事儿似的正常相处下去,她也不明白。
岑枳无奈地皱了皱脸,有气无力地趴上她摊开的习题册,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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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回了家,岑枳盯着贴在冰箱上的“心情晴雨表”,罚站似的看了十分钟。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情绪表达就像只有非黑即白的八卦图、正负两级的磁场。后来才明白,高兴也有层次,悲伤也有深浅。
好比天气,晴朗,晴到多云,多云,阴,阴转小雨,小雨到中雨,中雨到暴雨……
她在一遍遍的训练中,努力表达自己不同的情绪,也学习分辨别人情绪的差异。
岑枳指尖抵着那张表格,从上到下,按天气边标注的色泽饱和度,慢慢地往下滑,到灰蒙蒙的阴天那一栏停住。
指腹轻轻在灰色那一格抠了下,岑枳突然有点儿害怕。
怕贺知野又和开学那会儿一样,一个周末一过,又突然想不开。
毕竟贺知野这两天的情绪,跟晴朗的确是不沾边儿的。
岑枳木然地盯着表格下半部分渐深的颜色,收回手,深呼吸,鼓起脸长促吁了一口,低头摸出塞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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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贺知野洗完澡,刚从水汽氤氲的浴室出来,就听见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在震。
少年几步踱过去,抬手,头微垂,搭在脑袋上的白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子,俯身拿起手机。
视线扫到手机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正准备挂断,擦头发的手一顿。
号码显示归属地。
L省S市。
手机已经响了一阵,对面却没有半点要挂断的意思。
贺知野垂眼,抽下脑袋上的毛巾,随手扔在茶几上,人往沙发上一坐,划了接听。
他往后一靠,说:“哪位?”
这还是岑枳头一回和贺知野通电话。
熟悉的声音低低淡淡,浸了微弱电流,带着点儿奇异的失真感,像她毛茸茸的外套起了静电,贴上她脸颊。
岑枳下意识挪开一点儿手机听筒,摸了摸耳廓。
然后才说:“同桌,是我呀。”
贺知野撩了下眼睫毛,没说话。
两边都能听得见对方手机里,窗户外面同一只野猫的叫声。
静得岑枳有点儿紧张,故作轻松地问:“你、你在干嘛呀?”
贺知野微眯了下眼睛。
他也知道,他这两天的情绪很莫名其妙,很没必要。
小姑娘没提过自己成绩好,可也没说过她成绩一塌糊涂。是他自作多情理解偏差,以为老高的“有点特殊”,是普通意义上的特殊。
小姑娘并没有骗他什么。
但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又实实在在产生了。
并且在这两三天,在小姑娘半点都无所谓似的状态下,更发酵得有点儿曲折。
在过往的人际关系间,没人会问他在想什么,更没人需要他解释什么。
贺知野觉得自己早就习惯了,并且认为这种和人相处的方式,省了许多麻烦,非常方便。
但就是说不上来的,在他小同桌这儿,有点儿行不通。
贺知野许久不说话,岑枳声音放低:“你……在忙吗?”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隔了一层电流,小姑娘声音显得小心翼翼,和前两天面对他时的平淡,截然不同。
像是要证实这点儿感知并不是他的错觉,希望小姑娘有点儿别的什么,不是无所谓的反应。
贺知野觉得自己真跟神经了似的,低“嗯”了声,说:“在看片。”
岑枳微愣了下,倒也没有多惊奇,毕竟沈彦说过,这个年纪还没经受过性.启.蒙教育的男生,就和三花公猫那么稀有。
“没听到声音呀,”岑枳反倒放松了些,很实在地问,“你是按了暂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