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59)
……
头顶的天黑得骇人可怖,冷风瑟瑟,十月底南方已入深秋。
城市的霓虹璀璨炫目,他坐在长椅上无处可去。
走出家门这么久,陈白屿才发现自己还真是孑然一身,连个落脚的朋友家都没有。
他呆坐了好一阵,时间渐晚,他还是不想回家。
看着手机所剩无几的电量,后台聊天框里自己还未发出的那一句“在吗?”的问候。
他情不自禁地在这个空虚躁乱的时刻想到了贝曼,想她温柔的眼,笑弯的唇,想她像家人一样关心自己时的言语。
从什么时候起。
他就开始厌倦了痛苦和忍耐,向往她身上的安宁美好,渴求能够改变自己。
他从荷包里掏出两块钱,刚好只够他坐公交车去她家,返程就没钱了。
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走到公交站,上了十七路车,到站下车。
凭借记忆,路过她家热闹的面馆,亮堂的理发店,走进她家的小区,站在她家楼下,像望漫天星辰一般往上望。
夜虽然黑,他还能看见那个阳台前挂着她干净的蓝白校服,在晚风里漾啊漾,像神女纯洁的裙摆。
可忽而,窗户被人拉开了。
陈白屿心头一颤,以为能看见贝曼。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剪影,趴在她的窗台上吊儿郎当地抽烟,火星子一燃一燃的。
瞳孔极其缓慢地对焦。
他在看清那个人是徐一骁后,浑身的血液骤然冷了。
第23章
徐一骁的视力可是能选飞行员的, 他磕了磕烟管,垂落视线,轻描淡写地看着楼下的人, 不屑又倨傲。
贝曼盯着时间, 在他身后叫他,“你抽完了没,快走吧, 我爸妈真的要回来了。”
兴许是方才那个吻的温度太烫,她忘乎了所以。现在跟他说话都没以前那个冷傲劲儿了,软软的, 像在撒娇。
徐一骁磨着烟管,微微扬了下眉。
楼下的那个少年把贝曼当成不可亵渎的神女,连碰一下都不舍得。
可他却能吻她,还能听见她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
高银月之前不是还说他在贝曼心里一文不值吗?不是说只有陈白屿才能给她陪伴让她自在安宁吗?
变得这么快, 他们之间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白屿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现在连唯一对他好的贝曼也没了。徐一骁是个垃圾坏种,把她抢过来, 心里说不出的得意满足。
想到刚刚与她接吻的滋味,纯得要人命,肯定是她的初吻。
徐一骁沉沉吐出一口烟, 按灭了烟头,随手往下一丢,坏得好没教养。
“走了。”他侧回身看着她, 笑眯眯地答应。
玻璃窗外的城市霓虹斑斓浮沉, 贝曼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睛, 忽而也忆起方才那些荒唐的画面。
她眼神避闪了下,“嗯, 快走吧。”
“嗯,走了,贝祖宗。”徐一骁从她身边经过,揉了了下她的发顶,推门走了出去。
头顶的电灯管暗鸣,好一阵后屋内才寂静下来。
贝曼抬手摸了摸头,心脏跳动不停。
门外。
徐一骁走到楼梯口,昏暗的楼梯间里,已经有个人在那儿等着他了。
本来两人的身高差不多,陈白屿站在台阶下,比他低了半个头。
徐一骁手抄在兜里,垂眼看着他,嚣张地说:“站这儿有事?”
陈白屿面色阴冷,浅淡地回看着他。
他知道贝曼的父母晚上都不在家,每晚都只有她一个人在。
而这个满脑袋下三路的人渣在这个时间进了贝曼的家,他不敢想他会做什么好事情。
贝曼可能是被他骗了,才放他进门。也有可能是他半强迫,半威胁,有钱人的手段又多又脏。
可不论是哪种。
陈白屿的拳头已经握紧了,手背的掌骨一根根凸起,像玉白色的骨刺。
他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人,现在他想打徐一骁想得浑身发紧。
“啊……赔款你收到了吧。”
徐一骁忽然飘飘然地提了一句,像是一根绵里针,正戳在了陈白屿的脊梁骨上,莫名地卸掉了他手上一半的力。
“够吗?不够我还能多给你点,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相互照顾嘛。”
他走到陈白屿,把手放在他肩上,言语间像是和他关系熟稔。
“你去她家干什么?”陈白屿忍耐了几秒,开口问。
徐一骁笑笑,意味深长地应答,“你自己去问她。”
他说完就走了。
留下陈白屿,脑子里一阵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