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火葬场(49)
陈白屿刚跑完全程,累得扶着休息架,粗重地喘息。汗液从额头一个劲儿地往下流,流过脖子,他嘴唇都是枯白的。
贝曼走到他旁边,扶住了他的手臂,柔声说:“你要不要走一会儿?忽然停下来不动,会头晕的。”
陈白屿低眼看着她细白干净的手腕,和那根鲜活艳丽的红绳。
他几乎是在一个瞬间里就回想到刚刚,他被徐一骁超了一圈的画面。那么羞耻,丢人。
贝曼肯定也看见了自己有多没用。
他一身的臭汗,跑得直不起腰,喘息不止,废了半条命也只能拿一个倒数第几。
徐一骁轻轻松松就跑了第一名。
陈白屿觉得此刻的自己接受她的关心都是一种卑琐无能的体现。她的好,他受之有愧。
他狼狈地偏开头,至少现在,他不想再和贝曼关切他的双眼对视。
舌根的血腥味一点点蔓延,让他吞咽都困难。他还是轻轻拂开她干净的手,说:“我没事。”
贝曼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坚持说:“我陪你走一会儿吧,过五分钟就好了。”
此刻外圈的人都往里跑,送水,祝贺,往外抬人。
贝曼不经意间往外看了一眼,瞅到徐一骁把校服掸在肩膀上,在一群人的簇拥中往外面走。他和身边的朋友说笑,神色张扬至极。
怎么说,他也是给班级挣了一块金牌的人。他确实也应当招人喜欢。
也许在他的阴影下,许多拼命努力的人都会自卑。
因为他做什么事,都太轻松了,显得他人的一丁点成就和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贝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我要是跑三千米,两圈就废了。”
陈白屿此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顿了好一会儿,才说话,嗓音虚软沙哑,“……可我是男生。”
他知道贝曼想安慰他,殊不知那更让人难受。
贝曼:“那又怎么样,人人各有所长,你不擅长运动,今天输了明天在别的地方赢回来不就行了。”
陈白屿:“我没有赢的地方。”
贝曼不知道陈白屿这番话是在把自己和徐一骁比。
她还以为他否定了自己的一切,便出言说,“你成绩好啊,而且你长得好看。”
她清透的眼眸看着他,干净得像冬日阳光下的雪,柔软洁净。
眼尾弯下去一弯,原本清冷的双眼带着笑,就温柔到了人心里。
陈白屿怔住了,他都快忘记,他是成绩不如徐一骁,跑步也跑不赢他,朋友没他的多,家里更是不比他有钱。
但现在,贝曼是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在徐一骁的身边不是吗?
他,还有贝曼。
徐一骁想抢,也抢不走的贝曼。
————
一场长跑结束。
贝曼做为跳高比赛的裁判,还要搬垫子回器材室。陈白屿缓过劲儿来,也帮她搬了,还陪她一起去还东西。
操场外圈,高一七班座位区。
高越北看了一场好戏,此刻满足得不得了,一直在田心耳边叨叨陈白屿如何垃圾,跑个倒数还累得跟狗一样,真没用。
田心尖着手指尖拧他的胳膊,“还不是因为你,人就不适合跑长跑,你非要给他报这个。你就是嫉妒陈白屿比你帅,比你白。”
高越北气得牙根痛,一把拍开她的手,反驳道:“是他自己自愿报的,又不是我逼他报的,谁不知道陈白屿弱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你不信自己问他啊。”
“要我说,你眼光太差了,男生就该man一点,他那么弱,你喜欢他真是瞎了眼。退一万步讲,小白脸还有贝曼啊。”
田心瞪着他,一字一字说,“我就喜欢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怎,么,样?”
“再说,他和贝曼又没谈恋爱,人家那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高越北这个大直男都笑了,被田心的迟钝给蠢笑的,“你竟然看不出来?陈白屿喜欢贝曼。”
经他这么一提醒,田心猛地想起,上次抢贝曼的座位时被陈白屿凶,以及刚刚他和她一起在内圈做的那些举动,都像有了一个明确的指向。
陈白屿对贝曼,确实与众不同。
可田心并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
她看着操场,不服气地找寻理由说:“贝曼肯定早发现陈白屿是个潜力股,所以才刻意对他那好的。陈白屿那么单纯,随便有个人在那个时候对他好一点,他就心动了。”
“这都是她算好的。”
“不然我怎么会比不过贝曼,她那么……古板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