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杨齐抱着走过的这一路，柳含一直在伸手接不断飘落的雪花。这个角度真好啊，抬头就能看见他分明的下颚轮廓。

还跟高中时没什么区别啊，那干净的少年气。

那些雪精灵争着向他们扑来，落在他们肩上、头上，为长马褂和秀禾服增添了一抹洁白。

红衣白雪，金玉良缘。

他们没请司仪，饭店里也没做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简简单单，只有一群熟悉的同学好友，邻里乡亲。

柳含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杨齐誓词里的一句话：“选择这最特别的一天，我想告诉你，我的爱人：虽然一生过于短暂，我只能在你身边不过几十年，但今天一起跨过了这世纪之交，我们的爱，可以跨越千年。”

“柳含，我爱你，而这份爱意将永存。”

“杨齐，我也爱你。”

他们在所有人的祝福和欢呼声中深情拥吻。

接下来俩人都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给这桌敬了酒又要赶紧跑到下一桌寒暄，转身就又被好久不见的某位亲戚叫了过去......

说起来，他们好像是高中和大学同学之中最先结婚的呢！这次特殊时间的婚礼，也成了他们的小型同学会。真快啊，跟这些从前朝夕相处的高中同学竟然也有四年多没见面了。

大家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有的高中一毕业就出去打拼，现在一看就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大侠”模样；有的跟柳含他们一样，也是刚毕业参加工作，还有几分学生的气质；也有两个厉害的，还要读几年研究生。不过大家有一个共同点——都更帅气更美了。

让柳含万分期待的，是她会见到海燕和静云。她们自打上了大学就被迫相隔三地，上次见面还是大二的时候，她和海燕商量着一起去静云的城市给她个惊喜呢，这一晃也两年多了。曾经约定的一年见一次......哎，现在想来，她们仍然能保持联系就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刚见到海燕，她都有点儿不敢认了。这姑娘怎么也瘦了这么多！她烫了头发，穿着淡蓝色的印花旗袍和高跟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知性美。

“燕子！”柳含惊叹地张大了嘴，“你这气质完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哈，但是感觉我本人还是没啥变化的！”这爽朗的笑声确实一如当年。

“你看小云，她才是变得多呢。”

静云在一旁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

柳含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形容词，只是能明显地感觉到，静云在发光。她还是那么温婉，但这种温和绝对不再像高中那样让她看起来是透明的了，现在......那是自信所带来的锋芒。

真好啊，大家都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柳含抬头看看远处高中同学那一桌，莫名的感动竟涌上心头。

“胖胖，这回好了，你是我们仨里头第一个完成终身大事的，以后是不是就不能一起浪迹天涯啦？”

“放心吧不可能！这回咱聚的时间才多了呢，海燕不是要回平远上班，我俩离得近，哪天心血来潮就又去找你了云呐！”柳含笑得合不拢嘴。

在酒席上招待完，回到家里还要跟亲戚们唠唠家常。这一天自然是有很多人注意到杨齐耳朵上的助听器，柳含怕这样反反复复地问他会伤心，每次感觉快问了就想给他支走。

没想到杨齐全程特别淡然：“这个是我的小耳朵。”

“那不戴能听见吗？”有些人还会追问。

“当然没有戴着听得清楚，我还挺喜欢它的呢！”

有人会笑笑缓解尴尬，有的则会在杨齐走远之后小声谈论几句。不过这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对谁来说都是。

等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天已经黑透了，闹腾了一整天的家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宝宝你现在怎么样，就别熬到零点了吧？还是睡去吧，至少咱们已经办完大事儿了，就算不走这个形式，也真真切切经历了跨世纪啦！”杨齐抱柳含上床，给她脱掉累脚的高跟鞋。

“好累......但是大家是不是都会守零点啊？”柳含强撑着问。

杨齐一把摁住她：“别动啦，我等一会就来跟你一块睡，让他们守着去吧。”

外面的鞭炮声开始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绚烂的烟花升到空中，照亮整片夜空。

但柳含太累了，外面的一切喧闹都没有听见。她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她和杨齐一起，听到了一生仅有一次的千禧钟声。

而她不知道，有个人为她脱去了又重又紧的礼服，掖好被角，然后就那样默默守在她身边。

杨齐一夜没睡，不只是因为兴奋，还有，就是很想好好看看她的睡颜。

第19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