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而眠(219)

作者:漠兮

要向清溪,要向云海,要向夏天的风,要向冬天的雪。

要向每一个晨曦日落。

追着快乐。

***

因为复试难度极大,所以参加最终特拍的只有三个人,除晏初水和另一位老收藏家外,便是朝仓了。

仅有三位竞买人的拍卖不算少见,真正少见的,是这次拍卖的独特方式。

特拍被安排在源流拍卖行的一间VIP会客厅里,不大不小的空间环境,每位竞买人都可以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等候,工作人员送来茶水点心,若不是存在竞争关系,这氛围倒更像一场私人茶话会。

吕珩迟迟未到,老收藏家认识晏初水,便与他攀谈了几句。

“我啊,就是来凑数的。”老收藏家佛系地开场,说了半句,又转为吐槽,“说是给我们四周时间准备,可别说四周,便是八周、十二周,也得有东西拿得出来才行啊。”

晏初水摘下眼镜,随意擦了擦,模糊的视线对着朝仓的方向望了一眼。

朝仓一直在静坐,既不喝茶也不说话,身旁立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由牛皮纸包裹的大物件,没人能看到里面的内容。

晏初水皱起眉头。

他大概能猜到朝仓准备的是什么了。

重新戴上眼镜,他又瞥了一眼老收藏家手边的一只锦盒,浅笑道:“你做收藏也有几十年了,好东西还是有的。”

“我这些算什么……”老收藏家摆了摆手,“我托人打听过,吕珩没见过的东西只有两种,要么是绝顶的、失传的宝贝,要么就是根本不值钱的玩意。”

他说着顿了一下,凑近晏初水小声耳语:“我要是真有绝顶的宝贝,还换那三尺画?没头没尾的……”

虽然已经克服了大部分心理障碍,但晏初水还是不动声色地、稍稍地,向旁边挪了半寸。

末了,他长吁一口气。

舒服多了。

能够靠他这么近的人,只可以是他家许眠。

“哎,晏总,我听瀚佳的人说,你有末尾的三尺?”老收藏家好奇地问。

“我没有。”晏初水神色淡然,摇头否认,“末尾的左三尺,是我太太的。”

“啊?”

老收藏家先是一愣,继而想了起来,“哦……就是最近小有名气的那个女画家,画国画,叫……叫许眠对不对?”

“对。”晏初水微微点头,嘴角上扬的同时不忘补充细节,“她是画山水的,写意大山水。”

“原来是晏太太……”老收藏家激动地拍了拍大腿,“记住了、记住了,以后晏太太的画要多买,后起之秀,前途无量,晏总有福气啊!”

“她是画家的时候,不是晏太太。”晏初水敛起笑意,再一次认真纠正,“她是许眠,而我是她的丈夫,晏初水。”

老收藏家再次愣住。

她是他太太,和他是她丈夫,有什么区别吗?

纵使那个小姑娘近来画价节节攀升,也只是个新人,艺术圈中还是晏初水的名头更大、更响,怎么听他的口气,反而是他沾了太太的光似的。

要是让不了解的外行听见,还以为他太太比他出名呢。

然而晏初水是这样说的——

“她一定会比我出名的,不用怀疑。”

他严肃的、笃定的,仿佛在说一件亲眼所见的事实,即便是尚未抵达的将来,他也能清晰地看见。

老收藏家怔了怔。

莫非现在的晏初水不是火眼金睛,而是预知未来了?他刚想再追问几句,偏巧吕珩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助理跟在吕珩身后,其中一个背着画筒,装的应该就是《暮春行旅图》的中轴,看样子,三人的竞争结束后,便会有一人当场得到此画。

吕珩坐定后,先喝了两口热茶,才不急不慢地说:“特拍的规则你们应该都有了解,不用再说了,没有疑问的话,就开始吧。”

“开始吧,早结束早好。”老收藏家嘀咕了一句,似乎是真的毫无胜算,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虽说是一场私密的小型拍卖,可源流拍卖行还是按照程序,安排了拍卖师到场主持,“本场拍卖共一件拍品,是来自宋代名家俞既白的名作——《暮春行旅图》,完整的画作高两尺、长九尺,今日所拍的正是《暮春行旅图》的中轴三尺……”

介绍完拍品,便是出价环节。

老收藏家头一个起身,端出他的锦盒,放在吕珩面前的茶几上,盒盖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一只青瓷广口碗。

晏初水是鉴画师,但对于其他艺术品也有基本认知,这件青瓷光洁清润,乍一眼看去,既不是顶级的梅子青,也没有精致的冰裂纹,朴拙得毫无胜算。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当青瓷碗稳稳当当地放在茶几上时,上方的一束灯光落下,普普通通的瓷碗中忽然泛起晶莹的水光,瞬间光华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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