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她……真的爱过我吗？”

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云苏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爱过，只是被长久以来的高额能量压抑的爱意耗尽。

或许从没爱过，只是自以为是爱着孩子，其实全部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妹妹，人类不是靠着爱意维系生命的，人造人也不是。被不被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怎么不重要！”

小关玥在她的怀中挣扎，正视云苏的眼睛。

“19年！整整19年，我一直顶着周围所有人的异样目光生活。妈妈的爱，就是我的唯一支撑啊！”

“我想着要坚强起来，早点工作，帮妈妈减轻负担。无数次我受不了的时候，都是想着不能留下妈妈一个人。”

“我就是……除了妈妈的爱什么都没有啊！”

小关玥窝在云苏的怀里痛哭，还未关上的直播中，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看不下去了，创造出人造人真的不需要加以限制吗！再这样下去，悲剧只会越来越多！不要再为了人类的一己私欲随意显化人类了！】

【没有情感的人造人也就算了，这样高度类人化的人造物……和人根本没有区别啊，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得了吧你们，新世界到处都是梦魇，人活下去都费劲，别说人造人了，哪来的那么多同情心。】

【不行了，看得气死我了！关月媛真的有意思，她最好永远别从里面出来，不然我天天骂她！飞到P城蹲她家门口扔她臭鸡蛋！真的不要脸，什么玩意啊！】

白戈站在一边都看懵了。现在唯一梦核的线索都断掉了，这个梦魇怎么办，真的开始挨个杀吗？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直接下手了。

可他出去过一次，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舆论。

真开始屠杀，他不就把罪行坐实了吗。

云苏抱着小关玥，看着直播镜头说：“我救下了你们联邦差点杀错的人，不用谢。下次别再干这么下作的事了。”

镜头外的联邦代表，脸都要气绿了，“她这是没完了是吧！是吧！是吧！”

Z政府的代表一如既往的稳重，“没必要着急嘛，里面的民众看着很健康，很安全，梦魇也没扩散，等着她们慢慢找线索，叫醒梦核就好了。”

联邦代表想说他对能源危机一无所知！

梦核只有在梦魇未结束时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联邦一般在这时将梦核收割，发挥梦核最大的价值。

苏玉原本蕴含着那么强大的能量，现在却一丝一毫能量都没有了。

照这么下去，假如每个梦魇中的梦核都被云苏叫醒，他们联邦靠什么运行。

他们拿什么给联邦队员们下发能量值。

更别提联邦那么多的武器和设备，都需要巨额能量来运行。

联邦代表简直有苦说不出。

梦魇中，云苏抱着小关玥离开。

“梦魇开启，和你有关吧。”

关玥之前只是个大二学生，并没有特别多的社会经验。因为人造人的身份，又一直没什么朋友。

听到云苏这么说，她的身体一瞬间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僵硬，尽管很快调整回来，也被云苏察觉到了。

“没关系。这样很好，趁着没有人意料到，好好保护自己。不然落在联邦手里……你不会想知道会怎么样的。”

关玥叹了口气，“没有用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我之前听到妈妈说的话了。她在考虑断掉对我的能量供给。她养不起我和妹妹两个了。妹妹的病一直很严重，妈妈一直在暗地里用联邦给我提供的能量，去支付妹妹的医疗费用。被联邦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切断能量来源。妈妈自己的能量，肯定不会给我。”

云苏抱着她的胳膊瞬间收紧，饶是她，也没想到关月媛能做出这样的事。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在乎这个女儿。

云苏和关玥谁都没再说话。

她在被创造出来的一瞬间，就注定要一生靠着别人的能量供给过活。

注定了是个“累赘”。

被创造人抛弃……

创造人是“对”还是“错”，新世界一直没有人能给准确的答案。

好像什么都对，又好像什么都错了。

人造人，在有了自我意识，自由意志的瞬间，算人吗？

和人有同等价值了吗？

没有人能准确定义这一切。

在关玥的创造者，她的妈妈眼中，关玥没有。没有和自己生出来的女儿，同等的价值。

云苏将关玥抱到了钟二飞身边。

“队长。”

“嗯？？？你喊我什么？”

钟二飞后脊背发凉，总觉得要被暗算了。云苏怎么会无缘无故喊他队长呢。

“你，你要不还是喊我二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