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千纸鹤糖(239)

作者: 笠枝

季父往右侧挪了挪步子,余织织紧随其后侧过身体,再次拦住去路。

余织织请求道:“阿景正在做他八年来最想做的事情,这也是叔叔想要做的事情,叔叔比他煎熬得更久,一定能体谅他的孤注一掷,我相信阿景,请叔叔也相信他,好吗?”

季父敛眉肃目,直言道:“魏凌是个变数。”

余织织目光坚定而诚恳,再次请求道:“阿景是您的儿子,您应该了解他,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现在子弹已经上膛,强行镇压只会令他遭到反噬,让他更没了勇气。”

闻言,季父不苟的脸颊微动,他打量的目光,眼中有了些许认可。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枚塑料分装袋,交到余织织手中,说:“他妈妈让我带过来的,麻烦你转交一下。”

余织织垂眸,在她的掌心躺着的正是那枚被藏匿在蛋糕中的手链——被妥帖收纳在分装袋里,分装袋表面被擦拭得一干二净。

季父说:“带你回家的那天,小临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后来我想了想,有了答案,大约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他说:“缺。”

说完,季父转身离开。

余织织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两道柳眉蹙起,一头雾水。

缺?

缺什么?

缺钱缺爱缺心眼?

余织织:“……”

正思量着,身后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余织织一惊,心中暗忖:不好,这么快,难道是谈崩了?

季景临先走了出来,大步流星,魏凌紧随其后。

两人脚步匆忙,经过余织织时,有齐齐停步。

不等她开口,季景临直白道:“吴根报案了,警察正在去丰运的路上,我现在送魏凌过去先稳住魏正。”

余织织指了指不远处敞开着的房门:“那阿姨?”

季景临摇了摇头。

余织织又看向魏凌,魏凌满脸倦态,神色憔悴,眼角似乎还残留着几抹泪痕,与余织织视线相碰时,他也摇了摇头。

余织织心揪成了一团,但她深知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刻,她把手链还给魏凌,说:“你们先赶过去,这里交给我,我会陪好阿姨。”

两人顿首,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

大话是说出去了。

但如何面对郑晓,余织织心底真是没有底,她硬着头皮踱步回到病房。

“阿姨。”余织织轻声唤她。

郑晓正低垂着脑袋,用方巾默默抹泪,哽咽着应了一声“恩”。

思虑良久,余织织决定尽力一博。

她挤出一个笑颜:“阿姨,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想再次向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余织织,我喜欢您的儿子季景临,我想要得到您的认可,所以您愿意劳神听我讲讲我和季景临之间的事情吗?还有…我是如何认识的魏凌?”她不安地绞着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郑晓点了点头。

而余织织如同得了恩赦,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紧接着,她飞速整理了情绪,端正了坐姿,像个乖巧的姑娘,真心实意地渴望得到未来婆婆的喜爱与认可。

初时,她还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一开了口,她便絮絮叨叨个没完了,想要把她的悸动,把季景临的好全部说给郑晓听,说着说着,她提到了魏凌,提到季景临对魏凌的忌惮,被他的存在束缚着终日心事沉沉,然后提到她对魏凌的好奇,以及对他前后不一致的行为的震惊,她事无巨细地说着,直到说到她得知两人口中不一致对于同一件事情的认知,和两人最终决定联手的事情。

“阿姨,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顾虑,”余织织看向郑晓,与她对视着,满目诚恳,说:“但是没有人需要因为受到迫害而感到羞愧,真正应该羞愧的,是犯下罪孽和抱有偏见的人。”

郑晓双肩一颤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又急又凶,比刚才更甚。

余织织看着心一抽一抽的,心疼的紧,几乎要跟着哭出来,她说:“救赎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救赎的人应当受到荣耀的表彰,大部人的人都会这样想,为什么要为了一小部分人阴暗的想法而却步呢?”

“阿景很勇敢。”

“魏凌也选择了勇敢。”

“您的两个儿子都在期待着您的勇敢。”

余织织不知何时攒起了拳头,锋利的指甲紧扣柔软的掌心,刺得生疼,这股疼痛随着血液流动,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痛感互相交错,又似千万只蚂蚁在身体内啃咬,既痛又痒,偏偏无可奈何。

于是余织织话止于此,默默离开了病房,而后脚刚踏出门,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真是一直在做残忍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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