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痕+番外(220)
茶餐厅在播放粤语歌,轻缓曲调流淌着淡淡的惆怅。
关于他们这一对,左枝的记忆还停留在过去。
闭上眼,唐柚挽着江行远的胳膊撒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我是高三那年认识他的,是我倒追的他。”
话匣一开,唐柚难免遭不住翻江倒海的情绪,想找个人倾吐心事。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我们在一起了。粗略算来,我们认识快七年,在一起六年,去过六七个国家,十多座城市,听过两场你的演唱会,走过好多好多条路。从我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再到工作。他是我最惊心动魄的美梦,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看她眼内流出两行清泪,左枝心情也沉重。
唐柚手肘撑在桌上,扶着额头,指腹蹭掉眼泪的时候,抽一记鼻子。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说他的事。我爸以前就是在那种酒吧夜总会里当保安的。我妈为此跟他吵过无数次,后来发现他私底下跟那些小姐们搞过几次,两人更是闹到要离婚。”
左枝抽纸巾,递给她。
唐柚接住,擦眼泪,纸巾在她指间胡乱揉成一团。
“但是最后没离,我妈说,她都是为了我才不离的。再后来,我爸得罪了人,我妈把家底都掏空了,才让对方私了的。从那之后,我爸就安分了。”
左枝记得那次在UH,唐柚同她说的话,以及她的反应,指尖在玻璃杯敲了一下,震感反弹进指骨,“可是柚子,江行远和你爸不一样。”
“我知道。”唐柚把湿掉的纸巾展开,头低低的,灯光在发上印出光圈,“只是我没想到,那种地方原来真的可以那么乱。而且……”
她抿了抿唇,又一滴眼泪掉出来,砸在那张摊开的纸巾上,“江行远他妈妈找过我,拟了份协议,说我要过门的话,必须签了它。我没签。”
眼见她眼泪汩汩地流,左枝坐不住,起身拥住她,让她把脸埋在她怀里。
这家茶餐厅地方相对偏僻,客人较少。
得闲的服务员被她俩的动静吸引,投去一眼。
唐柚抱紧左枝的腰,哭得不能自已,声音断断续续,令人心碎。
左枝轻抚她的头,感受到衣服被眼泪濡湿的潮热。
空调冷气打得低,把体温一层层剥走。
左枝结账,勾着她肩膀离开茶餐厅。
夜深了,灯火阑珊。
宽阔马路的车流已是稀疏,夏日晚风在体表镀一层温热。
树叶沙沙响。
经过一家便利店,唐柚想去买湿巾擦脸。
左枝陪她进去。
见她余光屡次瞥过冰柜里的啤酒,左枝径自开冰柜门,拎了两瓶出来。
唐柚微愣。
左枝折进几排货架里,拿了牛肉干和花生,当下酒菜。
打她跟前走过时,顺手掠走她手里那包湿巾,到收银台结账。
便利店外,是一张红色玻璃钢桌,配两条固定住的长凳。
左枝将东西撂在桌上,长腿跨进桌子和长凳的间隙里,坐下,手指扒拉塑料袋的窸窣声响。
唐柚坐她对面,嗓子哭哑了,也没心思说话,拆出一包湿巾擦脸上干涸的泪痕。
左枝一手抓住啤酒,把瓶盖凹凸不平的边沿卡在桌边,另只手狠力敲下去,瓶盖“咔”地飞弹出来,滚两圈,摇摇晃晃倒在桌上。
啤酒泡上涌,险些溢她一手。
左枝把啤酒放唐柚面前,如法炮制开第二瓶酒。
空气里有啤酒的麦芽香。
唐柚撕开牛肉干和花生的包装袋,一粒花生滚出来,她拾起,拇指摁着用力一捏,壳裂开,里面躺着两颗圆滚滚的花生。
左枝对着瓶口灌酒。
“真好。”唐柚低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有人能说说话。”
左枝想起她给宋延琛打小报告的事,回:“你别再卖我就行。”
唐柚没来由笑了下,“他是真的很在乎你,打电话的时候,那焦急的语气一听就知道了。”
左枝嘴角勾起点弧度,单手托腮,听到手机响,腾出一只手解锁,宋延琛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
左枝给他发定位,要他来接。
消息发出去,依稀听到一伙人大喇喇的说笑声。
声音渐近,有酒气蔓延。
左枝没回头,唐柚抬了眼,伴随一句“那妞儿挺漂亮啊,不知道这个怎样”的流氓话,一只手搭上左枝肩膀。
左枝条件反射地甩开对方的手,腾地起身。
便利店门口的灯光炽亮,照清她面容。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吹响哨,什么“美女留个联系方式”“给不给泡”“一晚多少钱”接连蹦出来。
左枝恶心地皱起眉,提一瓶啤酒,拿上手机就跨出长凳,拽了对面的唐柚,冷脸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