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痕+番外(126)
她一一接住,擦拭被雨打湿的发梢和身体,拆开吸管喝牛奶。
两人相安无事,相顾无言,直到车子开进她所居住的城中村。
夜太深,雨太大,居民楼灯光无几,街上冷冷清清。
没几家店在营业,但她还是找到一家卷帘门半开,灯光炽亮的粥铺。
“你吃粥吗?”她问。
宋延琛一眼洞悉她想法,叫司机在粥铺门前停车。
她撑伞下车,他在后面跟上。
老板娘胳膊肘撑在光亮的红色玻璃钢餐桌上,支着因为打瞌睡而“小鸡啄米”的头,听到客人进店,机器播报的一声“欢迎光临”,一个哆嗦,揉着脸清醒过来。
她伸一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两位要点什么?”
“还有咸骨粥么?”左枝问。
“不好意思,那个材料不够。”老板娘说。
“那还有什么?”她又问。
“皮蛋瘦肉粥?”老板娘推荐。
“那就这个吧,不要香菜,打包。”
左枝定下来了,老板娘又问她身后那人,“你呢?靓仔,要吃点什么?”
宋延琛回:“跟她一样。”
两人坐在店里等。
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夜,这会儿才舍得腾出工夫去读消息。
左枝单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看门外雨珠连成线。
老板娘很快就打包好两份热腾腾的粥,放到取餐窗口。
左枝取走其中一份。
宋延琛扫码结了两人的账,取走另一份。
她出粥铺后,没再上车,这里离她家不远,她打算走回去。
也可能是单纯心情不好,想走一走。
他没离开,默不作声地跟了她一路。
保姆车在边上,慢悠悠地开着,处在随时待命的状态。
斑斓霓虹浸泡在雨水里,光怪陆离。
他们路过一个屋檐。
檐下有一个衣衫褴褛,沿街乞讨的残疾人,怀里抱着的婴儿哇哇大哭,声音尖锐。
那人抚拍婴儿的肩背,温柔耐心地哄。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走过,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又折回来,直接走到了他跟前,扬起一张苍白憔悴的脸,轻声问他:
“介意把你的粥分我一半吗?”
相视那一眼,如电闪雷鸣相击。
他勾起一抹浅淡笑意,额头朝那对母子的方向斜了斜,“那你介意把伞分我一半吗?”
左枝没有答他。
他眼看她转身走到那个残疾人身前,把粥放下。
在她卸下遮风挡雨的雨伞之际,他朝她那边挪伞,将她笼罩在自己伞下。
倾斜伞面“哗”地坠落一片珠串。
残疾女人感激不尽地躬身道谢。
左枝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冰冷模样,给完东西就走。
两人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
宋延琛生得高大,她没傻到主动帮忙撑伞,手垂落腿边,想顺其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粥。
可手指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他的。
她指尖冰凉,他的手却温热。
差异之大,触感如此明显,叫人难以忽视。
他没把粥让给她。
左枝当他没反应过来,食指小心翼翼探进他手中,勾住袋子提手,轻扯一下。
他这才肯放手。
她将那一份热滚的皮蛋瘦肉粥,抱在怀里,借此将双手焐热。
两人一路回到她家,走上三楼。
楼道里,有人与他们擦肩。
认出她是哪位,脸色突变,脚步都快了些。
左枝用钥匙开门。
屋里还保持原样,只是那些血迹已然氧化干涸,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左枝忽然觉得,这可真像在拍恐怖电影。
真的凶杀案,真的尸体,真的……凶屋。
可她除了这个地方,已无处可去。
她不介意住在这里。
毕竟房租还没到期,只要打扫干净,再找房东商量换个锁就行。
她心无芥蒂地走进屋,宋延琛也淡定自若地随她进入。
她去厨房拿了一只碗和一根汤匙,分走一小半皮蛋瘦肉粥,与他坐在桌边,听着沙沙雨声,静静地吃一碗热粥。
吃完,她想去洗个澡。
“你请自便。”
对宋延琛说完,她进房间找干净的换洗衣服,折去洗手间洗头洗澡。
再出来时,宋延琛竟然没走,还在她家里。
就站在厨房,锅里咕噜咕噜煮着什么。
她嗅到了生姜的辛辣,与可乐的甜腻。
“可乐姜汤,喝点?”他说。
“嗯。”她懒洋洋地应。
他给她盛了一碗。
左枝喝下。
这一晚,她没赶他离开,勉强从主卧的衣柜里,翻出一套继父的衣服,放在客厅沙发上。
也不说什么,只一句“我睡了”,便走回自己的次卧,锁上门。
后来,她没听到他洗澡更衣的声音,也没听到任何开门或关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