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开在荒野里(40)
祁免免低头喝汤,唇角扯出一丝看不清情绪的弧度:“应该吧!”
她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守着电话等她来报喜,但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哪怕只是一句:我考上了A大。
于是他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准则,主动联系了她,问她需不需要自己送她入学。
她没有拒绝,他便像是获得了某种首肯,开始帮她计划一些事情。
比如外宿。
她和很多人都相处不来,宿舍生活的她来说,是一种不稳定因素。
她找了一套公寓,房子并不大,但私密性很好,房子布局也不错,带她去看房子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
下了很大的暴雨……
他想起来了,并非是祁免免口中那样,那天他是要走的,因为觉得留宿非常麻烦,且孤男寡女不合适。
但因为大学城地处偏僻,走了一段路发现地面积水严重,雨刷打开最大也无法保持视线清明,更何况淋漓的水面在夜晚像是镜子一样反射着光。
而离市区,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在就近找个酒店将就一晚和继续往前开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第三种方案。
他掉头回去了。
公寓大门是指纹加人脸识别,他出面租的房子,信息也录入了,他没有打招呼,甚至不知道出于怎么样的心理。
他敲开她的门的时候,她表情是有些错愕的。
“路很难走,可以留我一晚吗?”
她刚洗完澡,穿着吊带,细细的肩带滑下来,被肩上的浴巾遮着,她身上有很多红痕,显出一种被凌虐过的惨状。
她点点头,侧身让他进来,顺便拿了拖鞋给他。
脱掉外套,解开衬衣领扣和袖口,摘掉腕表和眼镜,他还是没能冷静,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身上怎么回事?”
祁免免把浴巾往头上胡乱擦着,不甚在意地说:“格斗课,被人打的。”
“是吗?”他并不信。
她扭头冲他笑了笑:“那不然呢?你觉得我跟人玩限制情趣?”她表情淡下来,“那受伤的应该是对方,不会是我。”
季淮初被不安笼罩着,并没放弃探究:“祁免免,说实话。”
祁免免脸上露出厌烦的神色,靠近他,拧着眉看他:“管那么多,你想跟我睡?”
第20章
“是。”他回答。
空气突然凝结了。
两个人互相望着, 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里那些厌烦和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她把那句“你想跟我睡”当做挑衅, 一种恶意的冒犯,她以为他会生气,甚至会愤怒,但他的反应在她预料之外。
挂钟的分针滴答走着, 太安静了,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上前一步,低头, 手抚上她的后颈, 把她往前带了一下。
她没有挣扎, 甚至眼神虚望他, 只是有些不解。
他觉得什么堵在心口, 无处宣泄,于是吻得用力。
像是焦灼许久的迷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锚点。
那的确是他们第一次。
过程并不是很愉快, 毫无默契, 互相缠斗, 像是要争个你死我活。
差一点要放弃,终究不甘心。
“过来, 抓好……”他拉着她的手腕搭在肩上,“别掉下来。”
他并不想用驯服两个字,但祁免免的确就像一只孤傲的兽, 你无法说服她,就无法得到她。
而且最后总会发现, 被驯服的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她就不见了,他靠在露台栏杆上抽了一支烟,然后自嘲一笑,回身去把床单和被套换了,散落在地的衣服都捡起来放进洗衣机了。
他把卫生做了,去厨房开火熬了粥,她还没有回来。
他想,或许她后悔了,或许不满意,总之她应该是不太想见他,然后他就离开了。
再后来……
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回去上课了,到底谈没谈恋爱,他不记得。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比疼痛更折磨他的是心脏的钝痛,他想起祁免免的欺骗,那张脸总是挂着虚假的笑意,缠着他说爱说喜欢的时候,到底有几句是真话,几句是假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季先生,您看起来很累。”医生问他还好吗。
他点点头,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没有再说话,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没有去美国,这是江城一家私立医院的心理医生,据说有着丰富的经验。
他知道,自己和祁免免之间,横亘着的,是更复杂的东西。
所以想起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外面在下雨,今年的江城似乎格外的雨水多,空气中总是湿漉漉的,天色晦暗,所以心情也不是很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