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开在荒野里(31)
祁免免懒懒“嗯”了声,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她知道她在听,只是觉得并不重要,不愿意分出全部的身心,她的可怖之处就在于她的大脑是可以同时干好几种不同的工作的,你知道她能游刃有余的同时处理一些事情,但你并不确信她是真的会愿意去这样做,你也无法命令她。
“我这几天可能不能来陪你,等你过几天去那边我再来看你,有事你跟小刀讲。”秦可莉早就习惯她的爱答不理,只管叮嘱自己的,“这回女二是带资进组,带的资不少,制片都敬着,人出了名的事儿,你少和她打交道,也别跟她起冲突,有事打我电话,我来解决。”
祁免免看起来懒散,但却并没有怠慢过自己的工作,剧本和对手演员她都是了解的。
但剧本她足够熟悉,演员就仅限于认识脸罢了,她对娱乐八卦和对方的背景毫无兴趣,闻言只是把对方的脸从记忆里拉出来转了一圈,回答了句:“知道了。”
小刀跟在后头,闻言出了声:“可莉姐,我会盯着的。”
祁免免歪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拽了下她头上倔强的呆毛:“好久不见。”
小刀有些害羞地垂着头:“免免姐,好久……不见。”
她是签在公司的,并不算祁免免的专属助理,其他艺人有需要,她也会去帮忙,而且祁免免拍戏并不很频繁,角色大多是配角,戏份最多的一次也就拍了一个半月。
“说话挺利索了。”祁免免随口说了句。
小刀点点头:“医生说我……我……我已经……彻底恢复……了。”她为自己突然的结巴开始羞愧,头垂得更低,“真的,我只是看……看见您,有……有点紧张。”
祁免免扯了扯唇角:“我又不吃人。”
秦可莉心道,您看起来比吃人可怕多了。公司里的助理都不愿意跟着她,所以每次她都很头疼,直到小刀出现。
祁免免这两年固定的生活助理就是小刀,一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小姑娘,眼睛很大,但看起来有些怯,穿着牛仔裤和T恤,活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其实她这个年纪是该上大学的年纪,不过她高中没上完就独自来了江城。
父亲家暴,喝醉酒杀了母亲,她目睹母亲的死亡全过程,又被父亲殴打至多处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月,左耳近乎失聪,心因性失语,很长时间里她都无法开口说话。
祁免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在酒店打临时工,她样貌一般,人又瘦弱,但个子高,比例也不错,酒店开业,她去做迎宾,迎宾工资高,做一天抵得上别的工作好几天。
她因为左耳听不见,在现场出了事故,撞到顾客,砸了对方一个古董瓶子,价值十五万。其实是对方撞到了她,但她听力不好,所以没听到身后动静,只模糊地听到对方要她让开,下意识以为是自己闪避不及,连忙说了抱歉,于是对方本就心里窝火,便把气都撒在她身上,要她全额赔偿。
她当然赔不起,本就说话不利索,吓得又失语了,酒店要报警的时候,祁免免从她的法拉利上下来,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被不知道哪里的玻璃反光晃了一下眼,没站稳,差点踩到玻璃碎片。
小刀扶了她一把,情绪很低落,但还是说了句:“您小心。”
祁免免对是非并不感兴趣,只是递了自己的车钥匙:“找人去帮我把车停一下。”
她只是个迎宾,并不懂这个,茫然地看着她,她蹙眉,不耐烦道:“听不懂?”
那个被砸了瓶子的顾客冷笑一声:“蠢得要死,你这种人活着也是给别人添麻烦,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脑子里恐怕都是浆糊……”
祁免免其实在车上就看见了全过程,只是她并没有什么热心肠,附近都是人,周围都有监控,报了警警察自会查清楚,就算被冤枉,也跟她无关。
但她大约被男人吵得耳朵疼,摘了墨镜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对方被她看得噤了声,想骂又不太敢,于是恶狠狠看着她。
祁免免抬手,打掉他手里的另一个瓶子,瓷瓶应声碎裂,衬得四周安静异常,她从包里抽了一张名片塞到他手里:“这是我的律师,你可以打他的电话。”
说完,她两根手指牵起小刀的手腕:“跟我走。”
小刀跟着她走了很久,到了酒店顶楼的露天餐厅,才迟疑着问了句:“您好,您找我是……”
祁免免有些疲倦地掐了下眉心:“带你吃个饭,怕我拐跑你?”
小刀摇头,以她通身的派头,把她卖了估计也抵不上对方一个耳钉:“我怕、怕打扰您和朋友用餐。”
祁免免坐下来,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就失去了兴趣,垂眸坐着,叫服务生随便上几样招牌,然后说:“我自己来的,我没有朋友。刚刚从医院出来,我的医生劝我做点好事,你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