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攥了攥衣角，面无表情地抬脚往外走。

路过沈嘉淮时，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仿佛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直到初薏将将路过他身边时，听见他淡淡开了口。

“初薏。”

初薏脚步一顿, 随即跟没听见似的往前走。

谁知还没能走上两步, 她的手腕倏地被人抓住。

“我在叫你。”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沉，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初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儿局促和不安已然没再显现在脸上，反而装作很吃惊的模样——

“不好意思, 刚才没看见您。”

就这还能是没看见？

沈嘉淮目光一凛，正要说什么时, 却被小姑娘蓦地打断。

“沈老师你也来上厕所呀？”初薏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回来，目光从他身上流转到女厕所那个穿着裙子的标识，笑意吟吟道，“那我不打扰老师您了, 我哥还在等我呢。”

沈嘉淮：“……”

她娇俏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得意，落在沈嘉淮眼中就成了挑衅。

再之后，满腔的无名烦躁倏然之间平静下来, 丝毫不觉自己眉眼之间染上的寒霜：“你有男朋友了？”

“是。”

初薏将手机壳摆在他面前晃了晃，语气可劲儿耀武扬威：“怎么样，好看吧？”

早就见过一面的年轻男人照片再次亮在眼前，尤其是那抹极为“幸福”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扎眼。

沈嘉淮默了默，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答非所问，“是个明星？”

“是啊。”初薏站得有点儿累，索性换了一个支撑点，“我最近挺喜欢的。”

她这话说的轻描淡写，还将手机壳调转了个方向，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年轻男人的脸。

这回不再是幻觉，初薏察觉到逼视着她的视线十分明显地黯了几分。

也能感觉到他周身气压的变化，又低又紧，压得人更加不适。

沈嘉淮没说话，初薏便也沉默着。

原本塞满了人的过道里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她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与外界隔绝，只能听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沈嘉淮终于开了口。

声音却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字一句，十分艰难地——

“之前对我也只是‘最近挺喜欢’？”

“是。”初薏抬了抬眼，很快又移开，“沈老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哥还在外面等着我。”

后面那半句音咬地极重，似是在提醒沈嘉淮什么。

这次沈嘉淮没再回话，他默了半晌，侧身给初薏让开一条道来。

-

回到方才坐的位置，沈嘉淮还没回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初航看了看表，狐疑道，“沈嘉淮怎么也去了那么久？”

“我怎么知道？”初薏耸耸肩，“男女厕所又不在同一个地方。”

初薏走得很快。

她怕再慢一点，就会对沈嘉淮心软。

尤其是在她听见那句，她认为绝不会从名为“沈嘉淮”的人口中听见的话。

但当她走了差不多快一条过道的时候，有回头看一眼。

那时候沈嘉淮已经不见了，洗手间那条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估计是被她气得不想回来。

初薏跟初航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便提出要离开肆。

她今天不太想再跟沈嘉淮见面，打算趁他还没回来之前就溜走。

然而她人还没走上两步，就被路过的孙期昀给抓住了。

“航哥也来了，这么给我面子？”姓孙的就是个人精，一眼就看见了初薏身边坐着的初航，“您不是还在挪威搞艺术么？这是毕业了？”

“还没毕业。”初航笑着摇头，“朋友说想找个地方喝一杯，就带他过来了。”

“朋友？在哪？”

闻言，孙期昀好奇地四处张望。

“掉厕所里还没出来呢。”初航笑道。

“你不是陪太子爷去了么？”初薏往那桌望了眼，“怎么有时间来招呼我？”

“别提了。”孙期昀笑容一僵，懊恼地说，“我最近不是交了个网红吗？我没想到他居然跟未来太子妃认识，还把人给带来了。你也知道我们那桌有几个就好这口，所以我才让人等她们演出完了带过来……”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初薏大致明白了：“傅意出门追妻去了？”

“是啊。”精神小伙孙期昀现在看起来比谁都要垂头丧气，“他要是追不回来，我命也没了。”

初航年纪大，不认识他们这一帮子朋友，安静地听他们聊着聊着，突然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这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