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瞪着两夫妻，没好气道：“那你们又答应了木木什么？”

问完，还不待儿子儿媳回答，他转身便走。

他人老了，但心里清楚着，梵梵的条件无非就两个：

事业上不干涉，感情上不阻挠。

而这两个条件，严格上来说，其实是一个。

想到这儿 ，沈鹤突然叹了口气，脚步渐渐沉重。

……

沈梵梵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周围都是陌生人，她摘下了墨镜，却不敢摘口罩。

离飞机起飞还有几分钟，趁着这个间隙，沈梵梵拿出了手机，通知栏弹出一条消息，是她订阅的财经新闻的推送。

点开，看着黑体加粗的标题，她脸色骤变：

＃古鑫外环特大车祸，安行总裁纪曜生死未卜，安行车行将陷入巨大的纠纷之中？＃

再往下，是车祸现场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爆炸的强光让现场看起来很模糊，烧焦的汽车零件狼狈，地上的血色红得扎眼。

沈梵梵僵在椅子上，血直往上冲，脑中嗡嗡一阵作响，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用力，指节发白。

那个名字她又看了好几次，一次也没看清。

旁边座位上的人似乎也在看这个新闻，正在议论：

“这么帅又这么年轻，拉到言情小说里妥妥的霸道总裁，我的男神哪，可惜了。”

“是啊，听说还是开着自家的车出事的，肇事者开的也是安行的车，车毁人亡，人纪总还在ICU呢，家属就来闹，估计是讹上了。”

“我唾弃他们，如果我男神出了什么事，我咒死他们。”

……

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刚陆沁闪躲的眼神，沈梵梵抹了把眼睛，认真地把新闻看了一遍，而后一把扯下了口罩，连忙拨了个电话过去。

嘟、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接，她咬着唇忍住哽咽又打了一遍。

还是没人接。

看着陷入安静的手机，沈梵梵没忍住溢出一声呜咽，又给爷爷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

空姐走了过来，弯下腰，面带微笑地提醒道：“女士，飞机即将起飞，为了您的安全，请关闭手机。”

与此同时，电话被接通：

“木木？”

沈梵梵顾不上还在一边的空姐，低头对着手机急切道：“爷爷，纪大哥出事了是不是？”

“我给他打的话他没接，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越说越急，所以染上哽咽。

“女士，请关闭手机。”空姐又温柔地提醒了一遍。

沈梵梵抬了下手，“等一下，就一下。”

“很抱歉，手机信号会有干扰。”

“那我现在能下飞机吗？”沈梵梵抬头看向空姐，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带着祈求。

看着沈梵梵的脸，空姐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沈小姐，现在不能下飞机。”

那张清丽的脸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立刻引起了轰动，所有人都往这边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沈梵梵吧？”

“我艹，头一次和明星离这么近，没想到我们能和大明星坐同一班飞机！”

“明星怎么了？明星就能干扰公共秩序了，还有没有素质？”

“啊啊啊，木木，木木能给我签个名吗？”

……

场面变得混乱，沈梵梵捂着脸摇头，忍不住抽泣着一直哭，“我要下飞机。”

“能不能让我下去……”

脆弱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断断续续，明知不可能，却一直重复着。

沈梵梵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所在的场合，也顾不上她这不恰当的行为会不会被传到网络上，变成她的事业上的黑点。

她只知道，新闻上说她一直仰望的、一直奋力往前追的那个男人此时正在急救室，生死未卜。

空姐叫来了乘务长，大家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梵梵听到手机里传出虚弱的男声：

“梵梵，听话，挂了吧……”

“……好。”

夜色沉沉，很黑，那是沈梵梵第一次感觉，十五的月亮，其实比一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残缺。

……

第2章 回来

今年的夏天来得有些晚，五月份了，温度还有些偏低。

阵阵寒风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惊起阵阵寒颤。

帝都机场和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国庆期间，依旧人来人往。

国际航班的出入口处堵了一群一群的人，或提着行李箱行色匆匆，或焦急地张望等待。

沈梵梵抬眸看了一眼，推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避开人群抵着头大步往外走。

她穿着短裙，露出一双又白又长的腿，但脸却遮得严严实实。

戴着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架在鼻梁上的大框墨镜又遮住了另一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