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眉头一拧，正想发怒，李烬霜先一步好声好气地开口：“没事。只要能登船便好。”

兔妖喜笑颜开，摸出一份文牒，谨慎地交在李烬霜手上，又拉着他耳语许久，方才把人松开，鬼鬼祟祟地收捡柜面上的钱袋和仙酒。

“拿着。”李烬霜看也不看，把兔妖给的文牒交到沈濯手里，“登船的凭证。别弄丢了。”

沈濯定睛一扫，道：“就这一张，那你呢？”

“我自然也有法子上去。”

沈濯嘁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盯着那兔妖，咕哝道：“你管他说什么呢。我们睡一间就睡一间，碍着他们哪儿了？都躺过一张床，睡一间屋子怎么了。”

李烬霜苦笑着劝：“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濯还是不甘心：“那你呢，你怎么上船？”

李烬霜怔了怔，朝他招招手。沈濯听话地附耳过去，便觉一股幽凉的香风吹在耳畔，心头不快一扫而空。

“你先登船就是，我扮成乐工混上去，随后就到……”

飞舟上不仅有搭船的客人，还有服侍众位客官的仆役。乐工，便是弹琴奏曲，声色事人的奴婢，供客官们途中消遣解闷的。

扮成乐工，那不是谁都能肆无忌惮地瞧他，在心中幻想他？

沈濯语塞：“你……”

他只觉得脑子里突然窜出一股冲天的火气，无处宣泄。

“好啦，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李烬霜满心只有天都城，倒是没觉得丢脸，“不过十来天，眨眼便到兴献城了。”

沈濯神色难看：“不行。”

李烬霜一愣，慢吞吞打量他一眼：“那你我换着来。我先登船，你扮乐工……”

“就不能不坐那船？”

“不可。”李烬霜果断道，语气淡如清风，“钱已经给了。再说，不坐飞舟，你想怎么去天都？”

沈濯本就满腔怒火，李烬霜这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更是火上浇油。偏偏他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管教李烬霜，让他放弃这荒谬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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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前几天突然过敏，半夜发了急性荨麻疹，吃完药非常嗜睡，很多事情都搁置了。

不过我已经好起来咯，会恢复更新的

第46章 听墙角的代价

他在原地气愤难平，李烬霜已施施然转向楼上。影子没入鼎沸的人群，好似一抹转瞬即逝的轻云。

到底是仙门弟子，即便沦落红尘，也与凡尘俗人格格不入。沈濯仰望一刹，心生念想，何时才能让李烬霜独属于他一人？

他实在是焦急得很，恨不得立刻将他掳回南海，却只能按捺着性子陪李烬霜演戏。

须臾过后，李烬霜再度现身，迈着轻巧的莲步，怀抱七弦朱琴，衣裳胜雪。

珍珠玉丸穿成一帘垂络，系上一巾薄如云雾的面纱，遮挡住下半张脸。露出的双眼汪着烟波水色，轻轻一瞥，摄人心魄，冷艳而不可攀。

沈濯观人观面，突然哑巴了，噤若寒蝉。片刻前还愤愤不平的心神，仿佛凝成李烬霜怀中那块僵挺硬直的古琴。

李烬霜轻轻到他身侧，擦身而过时撩起一股清风，耳语道：“快走。”

他毫不停留，飞快出了风满楼。沈濯后知后觉跟上，回归神来，倒觉得李烬霜扮一回乐工，他不算吃亏。

沈濯暗暗发誓，待会哪个不长眼的妖敢盯着李烬霜瞧，就把他两个招子掏出来。

飞舟停泊在妖都城西，不须耗费多少脚力便到。

修真一途，不论何处都奉行强者为尊。强弱分明的秩序在飞舟上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那飞舟乃是昆仑神木斫成，高阔如城池。上下统共五层，从低到高，品阶鲜明。

风满楼的老兔妖从李烬霜身上搜刮了不少，给沈濯的通行证上白纸黑字写清：五层甲等上房，集云间。

李烬霜就不同了。身为乐工，平日起居只配在阴暗颠簸的底层。

唯独有一个机会能住进上好的厢房，那便是博得贵宾欢心，爬上人家的床。

飞舟俨然是个小型城镇，来往修士络绎不绝，多是顶着耳朵犄角的妖族。李烬霜混进乐工中，与沈濯分头上船，约好在甲板重逢，直到飞舟缓缓起航，却不见白龙踪影。

心知沈濯不会无缘无故抛下他，李烬霜却还是暗暗害怕，便偷摸溜进船楼，生疏地转悠。

他扫过一眼文牒，知道沈濯住在五层集云间。飞舟内廊道纵横，曲回迂绕，李烬霜初来乍到，磕磕绊绊地行走寻找，尽力避开行人，费劲地摸上二层。

只是不巧，他走的已是偏僻的路，却撞上个熟面孔。

那昆仑大弟子傅识微身负长剑斩苍，竟从容自若地出现在妖都飞舟之中，倚靠在一根盘踞着蛟龙的廊柱边，瞭望着底下熙攘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