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剑修的春天(85)
被直接戳破,沈濯惊疑交织:“这声音,你是相柳。”
那人痛心疾首:“吾儿叛逆,才数年不见,便已忘了老父。”
沈濯猛然看向楼上悬垂的帘幕,传音骂道:“滚。”
这老蛇脸皮极厚,非要追着他认儿子。
相柳原身是一条九首大蛇,要论渊源,当属洪荒之初的妖神之一。
九首大蛇本是水神僚属,被上古帝王斩于剑下,伤口流出的血汇成大泽,所过之处万妖降生,因而为万妖之祖。
他原身被镇压在昆仑山天柱旁的五帝台下,可是个贪玩的性子,身在牢狱当中,却捏出一息幻影,塑造成人身以便游玩六界。
沈濯与他相识,还要牵扯到赠他法宝天水绫的弱水神女。
那神女原形也是龙,在六界八荒情人众多。巨蛇相柳贪图她美色,便也做了裙下之臣。
弱水神女,正是沈濯生母。
只是她向来新欢不断,早已不知白龙生父何人。恰巧沈濯得知此事时,相柳正与神女浓情蜜意,便大手一挥,慷慨陈词:“本座来当你爹。”
他虽是蛇,好歹也是上古凶神,岂会辱没了白龙?可沈濯不领情,谁会乐意凭空多出个爹?
“濯儿,这灯芯本座寻觅已久,你若放手,本座必有重谢。”相柳道,“为父看你对旁边那小修士颇为上心,有一秘法,能叫他对你欲罢不能,我可传你……”
沈濯嫌恶道:“你别动他。”
“唉。”相柳颓丧一叹,收起传音秘法,接着喊价,“一百一十万。”
沈濯忍不住道:“以你的本事,救人需用魂灯?”
上古妖神,法力无边,哪需借用器物之力?
相柳转移了话头:“这事还跟你有些渊源。濯儿,不要再妨碍我了。”
“我?”沈濯纳闷。
李烬霜小脸惨白,劝道:“方兄,罢了。”
神秘贵客势在必得,他们比不过的。再往上添价,不过是浪费时间。
沈濯轻轻摆手,再问相柳:“方才说与我有关,怎么个相干法?”
“你在涿州城外,为那小道士杀了个鲤妖。”相柳道,“不巧,那妖正是为父属下。”
沈濯细细琢磨:“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坏事?”
相柳是凶神,世间万恶皆与他有关。
“非也。”相柳笑道,“为父虽是凶神,却也是天地生灵。正道诛邪是替天行道,我等作恶,也是贯彻天道法则。”
世间每有一人得道飞升、登临神界前,便要于昆仑天柱下大战上古凶神,斩下凶神一首。胜者便意味着通过天道试炼,得证大道。
相柳共有九首,如今只余其三,皆是被六界巅峰大能斩下。从他断首的数目看,古往今来飞升者寥寥无几。
“歪理。”沈濯嗤笑,不想与他纠缠,“什么鲤妖不鲤妖,我不管你的事。那灯芯我要定了。”
“濯儿如此忤逆,真是伤透我心。不知该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闭嘴,”沈濯道,收了传音秘术,转向鼬鼠,“一百五十万。”
二人斗得风生水起,连连惊呆了看客。为个小小灯芯,竟然出到天价。
李烬霜早就傻眼,喃喃张口:“方兄……”
楼上一阵响动,两个貌美女妖探出纤纤素手,掀起厚重的帘幕。朱幕缓缓张开,后方现出个高冠博带,深紫法衣的男子。
那男子眉目庄肃,宛如画中群仙。衣袍上日月星辰,神光熠熠。
他低垂眼睫,带笑打量李烬霜。
李烬霜一怔,恰对上他眼神,望见两根针尖似的竖瞳。他慌忙避开,目光转到男子背后,隐约见蛇影盘桓,似有黑雾聚散。
“走吧,”那人轻叹,施施然离去,“今夜与宝物无缘。”
话音未落,帘幕后空荡无人。
鼬鼠小心翼翼地踱到他们跟前,两手高举过头顶,战战兢兢地奉上檀木匣子。
沈濯接来验过。盒中盛着一枚形如花苞的灯芯,通透如冰雪,流光溢彩。
他漫不经心抛给鼬鼠一只戒指,收起匣子,正要交给李烬霜。一抬头,便对上身边人漆黑沉静的眼眸。
“烬……李仙子?”沈濯顿时记起要扮演方忆别,连忙改口,笑着赠他木匣,“灯芯到手,仙子尽可放心了。”
李烬霜拿起匣子,五指紧扣着底部,一手慢吞吞拂过镶嵌螺钿的盖子。
“该怎么谢你?”
“仙子何须言谢。”沈濯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李烬霜垂头不语。这话倒让他这个真欠别人救命之恩的心生惭愧。
“怎能不言谢……罢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烬霜环顾四周,“快走。”
在拍卖场出风头并非好事,尤其是在无法无天的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