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剑修的春天(64)
“不相识?”林眷笑了笑,开始认真地打量殿下的李烬霜,“不相识的话,琉儿手下怎说是你害他下落不明?”
祁寻拱手道:“林长老,晚辈以为,真相如何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程凝终于开口了,挥了挥手:“祁寻,你退下。”
祁寻面上急愤,却只好作罢,闷着火气退到一侧,与陆问并肩站着。
林眷笑道:“这位李小友倒跟燕掌门的关门弟子情深意笃,只怕好事将近吧?就是不知道燕掌门何时才出关,沾沾弟子的喜气呢。”
程凝微微一笑:“掌门醉心剑道,何时出关自有他老人家定,哪需旁人操心。”
林眷听出他话里带刺,掩唇一笑,道:“罢了罢了,还是说回正事。”
李烬霜独自站在正中央,被无数道目光扎着,疲惫地闭了闭眼。
“方才李小友说,跟琉儿并不相识。”林眷招了招手,便有个身着赤金衣袍的烈阳城弟子出列,“你来说,那日在天极宗门口都发生了什么。”
那弟子恭敬地拱手,瞥了瞥李烬霜,道:“那日在天极宗山门前,这位仙友与少宗主生了些口角。此事天极宗门人都可作证,并非我一人胡言乱语。”
林眷刻薄地轻哼,唇角动了动:“李仙友,这件事总抵赖不得吧?”
李烬霜胸中起伏,两手情不自禁攥了攥,正要开口,却听程凝道:“就算两个小辈有些争执,怎能说就一定和他有关系。琉儿性子直,照这样论,嫌疑深重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
在场的天极宗弟子们憋不住笑,不少捂着嘴偷乐。
人人都知道苏星琉行事跋扈,常常仗着宠爱招惹是非。程凝玩笑似的一句话,倒像是狠狠抽林眷耳光。
“程长老此言差矣,”林眷却不恼,嬉笑道,“我并不是要赖上贵宗,只是这人实在是嫌疑很大。方才我问他是否和琉儿相识,他一口否认,不是心虚是什么?”
李烬霜愤然开口:“我没有。就算我和苏少宗主因事争执,那也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况且在他看来,和苏星琉根本称不上相识,却被林眷抓住话柄。
林眷疏懒地撑着鬓角,好似看蝼蚁一样睥睨着他。
“出言不逊,有意思。”他道,“你敢把那日经过当着众人原原本本说一回么?”
那日在山门前受辱,李烬霜不愿再回想,捏着指头后退一步,低喃道:“不……”
程凝眼神复杂地望着他:“你是我天极宗门人,既然什么都没做,那就说出来。众人自然听得出真假是非,给你个交代。”
李烬霜抬起头,所有人都望着他。怀疑、怜悯、猜忌、鄙视、高高在上,无数道眼神好像一根根羽箭,从四面八方穿刺而来,扎透他的心腔。
不想受辱,就会被默认做了亏心事。想证明清白,就只能咬着牙再一次品尝屈辱的滋味。
嵯峨宫内香烟缭绕,梁柱间素纱垂曳,风云卷动。时日一点点流逝,李烬霜依旧一言不发,脊背挺直地站着,纤瘦的身影透出几分清傲。
程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李烬霜猝然闭眼,明白让掌务长老失望了。
林眷嗤笑出声,换上一副严厉神色,道:“你要是心中坦荡,岂会如此遮遮掩掩!”
他的话语铿锵落地,大殿内一片窃窃私语。
李烬霜倔强地仰头,轻声道:“林长老说我陷害苏少宗主,那便拿出证据,而不是要我自证清白,若我不愿多说,就一口咬定是我心虚!”
林眷压根不把他这样的外门弟子放在眼里,完全不听李烬霜辩解,步步紧逼:“我问你,琉儿去哪了,人是在与你争执后不见的,你总要给个交代!”
陆问实在听不下去,道:“林长老,好歹烈阳城是个大宗,做事总不能全无凭据,哪能一股脑赖在我们头上。”
林眷冷笑道:“程长老,我才来的时候,你说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好维护天极宗在仙道中的清誉。如今来看,你们弟子间彼此袒护,就是这般维护宗门声誉的?”
程凝向来好脾气,可林眷指手画脚一通,早磨得他没有耐心,只是敷衍道:“林长老,万事都要讲道理。你要是有确凿的证据,那我们自是抵赖不得。”
林眷气恼:“琉儿在你们的地方丢了,程长老怎能说出如此冷血无情的话?你们要是存心不想管事,那便让燕掌门出面,我倒要问问他如何发落!”
祁寻针锋相对:“林长老此言好笑。苏星琉不是三岁稚童,他去哪里,岂是别人管得着的!”
“程凝!”林眷遽然起身,撕破脸皮,指责起来,“你真要搅在中间和稀泥,不给我烈阳城一个交代,那就别怪我回去告知琉儿父亲。林家、苏家一同登上凌绝顶,来向燕掌门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