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卑微剑修的春天(213)
“我明日要去南海,你守好方渚山。”
“啊……”沈濯在他身旁捡了个地方,“可是你才回来啊。”
“回来是为送那几个弟子。”
“原来不是为了想我?”
李烬霜关上书册,瞪着他。
“你这般没心没肺,想你何用。”
沈濯牵着他的手,摁在心口:“你听。”
沉闷的心跳隔着胸腔传来,指头一下一下颤动。李烬霜缩了缩手。
“说我没心没肺,倒也对。谁叫我这颗心,第一眼见仙尊的时候就落在你身上了。”
李烬霜皱起眉头:“你……你从哪学来这些油嘴滑舌的调调。”
“情之所至,无师自通啊,”沈濯往他肩旁靠近,目光停在丹红的唇瓣上,喉咙往下咽了咽,“留在你身边,自然就学会了。”
李烬霜站起身:“我要歇息了。”
沈濯笑着跟紧他:“那正好,我替仙尊宽衣。”
一个“不”字卡在嘴边,沈濯手脚麻利,已为李烬霜解下腰带。李烬霜除去外袍,更显清瘦,隔着一层朦胧灯火,眼神晦暗地望着他。
沈濯捧着衣袍,眯眼欣赏,道:“仙尊,我伺候你如此周到,明日就把我带上吧。”
李烬霜坐进帐中,叹了口气。沈濯不依不饶,道:“南海那么远,为何非要去?”
“我去除妖。”李烬霜审视着他,“你也要跟?”
沈濯果断点头:“跟啊!我心向仙尊,与其他的妖不相为谋。”
李烬霜思量许久,却道:“你留着。”
“……喔。”
说心底话,沈濯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意的。
他在李烬霜跟前用了十八般手段,是好是赖都尝试尽了,却还似捧着一块扎人的冰,怎么都捂不热。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沈濯装睡,听李烬霜动静,等了很久不见他走,正要睁眼看看究竟,却闻到李烬霜身上熟悉的香气。
而后,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落在他的眉眼间,沿着眼睫轻轻抚摸。
沈濯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浑身力气都用来绷紧脸,免得露出破绽。
摸完眼睛,李烬霜的指头顺着鼻梁往下,抚过唇峰。沈濯痒得很,终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却听得李烬霜一阵轻盈的笑声。
“傻子。”
沈濯在心底呐喊:嘿嘿,他夸我可爱。
李烬霜的嗓音朦朦胧胧的,带着些哀愁惋惜:“你若再缠一缠,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
原来他是口是心非啊。
嘿嘿,那我会加油的。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李烬霜挪开手,等了片刻,一处柔软的肌肤贴在沈濯额头上。
他、在亲……
沈濯彻夜未眠的脑筋彻底转不动了。
脚步声越渐远去,沈濯晕晕乎乎地爬起来,犹豫了一下,飞快奔出门去。
凌极剑不在,他应当是御剑走的。沈濯脚程慢,哪里追得上,唤醒池水中的黑龙。
“快,与我跑一趟南海!”
黑龙打了个呵欠:“这么急,有什么喜事啊?”
沈濯怔怔地看向云间:“我要有媳妇了。”
一路飞驰到了南海,岸边却竖起一道巨大的法阵,沈濯望不见李烬霜,自己也过不去。
“省省吧你,”黑龙说,“人家要真对你有意思,何至于到哪都丢下你。”
沈濯气急:“你懂个屁!他亲我了。”
黑龙讽刺道:“那又怎样。你就没有一点发觉吗,他好像在透过你,看别人诶。”
“……”
沈濯沉默了。
好像确实。
那个别人,似乎就是李烬霜以前的道侣。
黑龙折了几根柳叶,编了个丑丑的草环:“来,戴好。”
“……”
“你在伤心什么呢?能睡他不也挺好吗?你又不亏。”
沈濯怜悯地盯着他:“你不懂。”
海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剑鸣,一道闪电直贯天地,白光宛如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久久没有消失。
李烬霜冲出大阵,雪白衣袍上溅起点点血迹,凌极剑横在身侧一人颈间。
祁寻痴迷地望着他,手脚下的腕足齐齐断裂,冒出一股股黑血。
“多年不见,你竟来杀我。”
李烬霜神色微动,瞥向一边。
“你不该沦落至此。”
祁寻眼中血红褪去,低头望着颈边的剑:“凌极。你找到它了。”
“……是。”
他骤然欣喜,迫切地问:“我铸给你的,喜欢吗?”
李烬霜冷冷道:“你已不是他了。”
下方,沈濯朝他挥手:“仙尊!”
李烬霜看看祁寻,又看看沈濯,轻唤了声:“傻子。”
他用凌极挟制着祁寻,缓缓到了沈濯跟前,又问:“认得他吗?”
沈濯习惯了叫他认谁,老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