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同意议和！”秦络随后宣布道。

“真的？”赵主使感觉自己是经历了地狱和天堂，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居然同意了议和。

项羌内部此时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冯晏懒得管他们内部矛盾，先把使团的人搀扶起来，检查他们刚才有没有受伤。万幸的是，项羌人似乎没有直接要他们的性命，可能只想把他们赶出去而已。

冯晏心道，真不知道秦络那句话到底怎么翻译的，惹得摩藏大汗王大怒，让使团经历如此波折。

项羌内部矛盾愈演愈烈，甚至不在乎还有外人了，直接大吵开来。最后的结果是让使团先下去歇息，过几日再详谈议和条约。

赵主使巴不得赶紧走，经历一次和谈，寿命都得减少几年呢。

冯晏护送使团回去后，便在帐篷外面站岗守着。他仔细回想起今日见到的秦络，虽然是奴隶打扮，但他穿的是项羌人的衣服。而且秦络对项羌贵族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

难道传言是真，秦络叛国了？冯晏只觉得胸口发闷，秦络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讨好那个摩藏可敦？

李卓平起夜出来，见冯晏守夜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拄着长枪，一手捂着胸口。他过来打声招呼，“冯兄弟？”

“啊？李大哥。”冯晏正在想事情，愣了一下才答道。

“你怎么了？”

“我没事。”冯晏敷衍的答道。

李卓平问道：“那个人……我后来想起来了，那个人长得像林绛小兄弟啊。”

冯晏心中一紧，掩饰的笑了笑，“咳咳，像吗？”

“那人是谁啊，是你们要找的人吗？”李卓平问道。

“不是。”冯晏断然否决道，“对了，李大哥怎么不去歇息？”

“我睡不着，项羌人那种态度，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李卓平问道，“说实话，今天项羌那个翻译，我感觉他有问题。”

“为什么？”

“一般谈判，都是双方派自己的翻译。而那个人，却抢先翻译了。”

“是不是陆大人不知道怎么翻译？”

“怎么可能？”李卓平笑了笑，“陆大人之前，不是和项羌人交流的很好吗？”

“那你觉得，那个人，是敌是友啊？”

“是敌是友？”李卓平被问愣了，“冯小弟，你傻了吗？在项羌的人，还会是朋友？”

冯晏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是啊，在项羌的人，还会是朋友吗？

随后的谈判，可汗和摩藏大汗王再未出面，全部交给他们项羌的大国师和楚国使者谈。议和谈到第三轮后，终于有些眉目了。最终南楚割让了三座城池给项羌，并送钱财和千匹骏马。

冯晏得知割让的那三座城池是大楚的边防要塞，心情郁郁。反之赵主使觉得自己没有割让半壁江山，则沾沾自喜。

冯晏后来再也没有见过秦络，只是从几个楚国奴隶的口中得知，秦络确实在几个月前就投靠了三王子，也就是现在的可汗。听闻可汗待秦络极好，之前还带着秦络去观看了草原上的赛马节。

“当真？”冯晏不敢相信，再问了一遍。

“那还有假？”那个楚人奴隶翻了翻白眼，“他若没投敌，就会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在搬石头，干苦活。可你看人家，在金宫中跟着可汗，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多滋润啊。”

冯晏心道此话说得有理，他同情的看着楚人奴隶，“你们的家人，没有来赎你们？”

那个奴隶叹了口气，“哎，家里穷，哪里有钱。”

“那你们，没想过逃走？”

“逃啊，怎么不逃。”那人摇摇头，“可是哪里跑得过项羌的马儿，很多人逃走后又被抓了回来，活活被打死了。”

冯晏很想帮他们逃，但他也清楚项羌人对使团所有人都严格的监视着，他怎么可能偷偷带走几十个人。冯晏懊恼的摇摇头，痛恨自己力量太弱，连这些人都救不了，更何况救苍生？

使团谈判结束，终于准备启程返回大楚了。虽然此行冯晏目的达成，找到了秦络，但他依旧心事重重。

虽万般不愿相信，但是眼见为实，他亲眼看到了秦络为项羌在和谈中卖力翻译，任劳任怨。

尤其是最后离去之时，冯晏站在使臣队伍之后，看着项羌小可汗和大国师在金宫门口，与大楚使者相互告辞。而秦络就跟在可汗的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

看得出可汗十分信任秦络，对他也很温柔。他们主仆二人时常相识一笑，仿若老友。

最后，冯晏亲眼看到秦络和可汗并肩离去。他忍不住捏紧拳头，很想冲上去问问秦络，你为什么要叛国？不知道你的弟弟还在楚国苦苦等着你吗？

一想到秦绛期盼渴望的眼神，冯晏就控制不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