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晏差点都忘了这事，没想到徐洵一直记着，还帮他们保管至今。他惊喜道：“徐兄你还帮我们留着呢，太感谢了。”

“你也和秦绛一样，别和我说谢谢的话了。”徐洵笑道，“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明日你们不必再送，就此告辞吧。”

冯晏拱手道：“徐兄，你一路保重。”

“珍重。”秦绛看着徐洵的背影，默默说道。

离别的气氛太过伤感，秦绛和冯晏二人各怀心事，默默不语的走了许久。

二人左拐右拐，走在无人的小巷里。秦绛转头看着冯晏，问道：“你是不是也快回边关了？”

“可能吧。”冯晏笑了笑，“等朝廷授任官职，去吏部和兵部报道，就该回去了。”

秦绛轻轻一叹，这一别又不知道得多少年了。之前三年，秦绛总是想起冯晏，想起他们在太学、在逃难的那些日子。

相见亦无事，别后常忆君。

冯晏知道秦绛又在伤感了，他搂着秦绛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说道：“又不是不回来了。现在边关无战事，我啊找机会就溜回京城，见见你和师父。”

“边关守将，无故不得擅离职守。”秦绛翻了翻白眼，“要不是这次，朝廷正好招你回来，否则你就算是擅自进京，闯下大祸了。”

“我偷偷来，谁知道啊。”冯晏毫不在意的说道，“朝廷就是防武官防太严了，瞎担心什么啊。”

“闭嘴。”秦绛瞪了一眼他，“天子脚下，你瞎说什么呢？”

“没事，这里就咱们两人，没人听见。”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仿佛是谁踩到了小树枝。冯晏一惊，这个巷子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冯晏大喝道：“谁？出来！”

“怎么了？”秦绛功夫太差，并没有听到细微的动静。

“是谁在暗处偷听，赶紧乖乖出来。”冯晏恶狠狠的威胁道，“不要让我过去抓你现行。”

秦绛听到“偷听”二字，一下子谨慎起来。难道有人跟踪冯晏，会不会是冯将军的政敌，有没有听到冯晏说的大逆不道的话？

巷子里静了一静，直到冯晏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躲在暗处的人才出来。那个人身量很高，看着影子很清瘦，但由于背着光，他们看不起来者的相貌。

冯晏将秦绛保护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盯着那个人。直到那人走到跟前，秦绛才发现，此人穿着襕衫，似乎是个文人。

“你是谁？”秦绛问道。

那人微微一笑，他还未作答，便听冯晏惊呼之声：“陆……陆大人？”

那人点点头，对秦绛笑道：“在下，陆子瑜。”

“你们认识？”秦绛看看冯晏，又看看这位陆大人。

陆子瑜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冯晏，“算有一面之缘吧。”

陆子瑜对冯晏的印象并不深刻，冯晏却记得此人。他对秦绛介绍道：“他是礼部的人，曾为使团翻译。三年前，我们一起出使过项羌。”

“原来是陆大人。”秦绛拱手一礼，但他对此人鬼鬼祟祟的行为，感到疑惑。

“陆大人怎么在此，不会是路过吧？”冯晏以前还觉得陆子瑜是个君子，甚至还同情他被赵主使随意使唤。但在此时此地，冯晏对陆子瑜心存怀疑，他绝对不相信，陆子瑜是偶遇他们。

“确实不是路过。”陆子瑜笑了笑，转头盯着秦绛道，“我只是看到了这位公子，觉得有些面熟。”

秦绛微微一愣，他对这位陆大人完全没有印象，肯定不曾见过面。

“你认识他？”冯晏质疑道，“你知道他姓甚名谁？”

“公子姓秦名绛。”陆子瑜一下子就答了出来，并且补充道，“你的兄长是秦络，曾在礼部当官。”

“你认识我兄长，你和兄长是什么关系？”秦绛问道。

“同僚。”陆子瑜说道，“你兄长以前对我多有提点，我感激不尽。”

“可我兄长已经……已经不在大楚了。”秦绛一直都很明白，所谓人走茶凉，尤其是哥哥这样，背负着骂名。曾经的同窗同僚，甚至亲戚朋友，他们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愿意再和秦家有任何瓜葛。

然而这位陆大人，居然主动找上门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呢？

“我知道他不在大楚。”陆子瑜说道，“所以我想替你兄长照顾你，就算是报恩吧。不知你，愿不愿意。”

“照顾我？”秦绛越来越看不懂此人了。

冯晏也很震惊，“你意思是收养他？”

“是。”陆子瑜点头道。

“那你之前，怎么不来找他？”冯晏又问道。

“实不相瞒，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太学读书。”陆子瑜坦言道，“只是最近听说他很久没回太学，而且还错过了公试。我担心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