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疑皱起了眉头。

长清从头听到现在，感觉自己依然像个无法融入他们脑回路的局外人，只能提出一个自己勉强能看出来的问题，“小白既是盘古镜的镜灵，为何会出现在我们山上？那不是妖族的圣物么？”

长清真人这么一说，他们师徒三人都看向了阿九和离庚，阿九疑惑地左右看看，跟他们一起望向离庚。

离庚摁着阿九的头扭回去，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话：“盘古镜在奕儿体内，你又是如何凝化出肉身的？莫非你是他的女儿？”

“不是！！”苏白白和江疑齐声否认。

江疑道：“天道并未说敖奕有任何子嗣，小白也绝无可能是他的女儿。”

“呃……”苏白白小心的道，“那个……师兄，天道未必可信，敖奕他还真的有个儿子……”她看着阿九，“六百年前，跟阿九生的，叫敖砡……”

阿九奇道：“咦？我吗？”

江疑再次皱起了眉头。

离庚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说的天道是什么？”

江疑：“预言。”

苏白白：“未来。”

离庚打量着他们二人，“你们在后面墓室里参悟的天道？”

苏白白和江疑对视一眼，“是。”

苏白白十七岁那年异常高调地救了只小狐妖，闹得山上鸡飞狗跳，长清真人胡子都气飞了，抽了她一鞭子罚她去墓室面壁思过。结果苏白白一进墓室就吓晕了过去，黄粱一梦，在梦里过完了自己玛丽苏的一生。

等她醒来，脑海中就有了许多以前不存在的东西，所以她坚信自己拿到了天道导演给的剧本。

至于江疑……

他这两个月的确是在墓室里闭关。

离庚了然：“你们应该是触动了师兄留下的通天阵。”

“什么？”苏白白惊道，“这跟太师祖又有什么关系？”

“随我来。”

离庚起身，牵着阿九走向后面墓室，长清江疑苏白白他们也跟着进了去。离庚走到甘谷的真身前，拂袖一挥，甘谷交握虚拢的掌心里便溢出一团星光，飞散开来，莹烁漫天，整座墓室便成了夜幕里的星河。

离庚的手掌轻轻拨动，那些荧光便如真正的星辰开始运转升落。他摘下一颗，递给阿九，“你们看到的天道，便是这阵法为你们量身预测的一种可能。不过，人生处处皆是变数，不可尽信。在看到它所预测的未来时，你们的命数就已发生改变。”

“拿着，”离庚对阿九道，“捏碎它，可以看到你的命数。”

阿九依言捏碎，满室流转的星光猛地加速旋转，凝成一股风束，收进阿九的眼睛里。阿九一声惊呼来不及发出，黑色的瞳孔里便溢满了繁星，成了发光的白瞳。而他整个人却像是睁着眼睛失去了意识。

无数个画面在他眼前走马灯似的一闪而过，他想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身子像是坠入了如星河般的无底深渊，急速又无止境的下落。

虚飘飘没有着落的感觉快把阿九折磨吐了，他在虚空中随手一抓，不知抓到了什么，终于落在了实处。

“娘亲？娘亲？”

阿九虚弱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小石头焦急万分的脸，只是不知为何瞧起来稚气了许多，比之前更加可爱。还有少年的瞳孔，也变成了和敖奕一样的青金色。

他张了张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小石头？”

“先别说话。”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阿九转了转眸子才发现，原来他坐在地上半靠在敖奕怀里。敖奕不是和另外一个阿九在一起吗？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阿九茫然不已，可是他的身体却没什么力气，冷得厉害，好像连思考都很累。

敖奕的手掌按在他的心口，源源不断的灵力送进他的心脏，却如石沉大海。他的手脚仿佛是冰做的，冷得他生疼。

“娘亲，喝药。”小石头把药喂到他嘴里。

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他垂着眼睛，眼光扫到碗里新鲜滚烫的血液，还有少年手臂上尚在滴血的几道深深伤口。

我儿……

阿九的眼里渗出泪水，摇头抗拒。

“喝了它。”

敖奕放弃了给他输送灵力，捏开阿九的下巴，让小石头把药给他灌下去。阿九流着泪一口一口咽了，他的身体渐渐回暖，方才如静止般的心跳也开始了有力的跳动。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敖奕紧抱着他低声道，“等我吸收完苍兕的妖力，就用盘古镜给你重塑肉身。到那时，你就可以离开这处秘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不要……

阿九心底的声音拒绝道，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你们的妖力妖血了，盘古镜救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