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饲养手册(423)

作者:青小雨

这时候父亲曾经的旧识,因为欣赏森峤正直的人品,要把女儿阿慧嫁给他。阿慧带来了很多嫁妆,足够他们再开一家店并给母亲治病。

但森峤不愿意接受,他不喜欢对方,也不愿意拿这份钱。可母亲的病迫在眉睫,他无法自私的只顾自己那点不起眼的尊严。

就在他要妥协时,遇到了小美人鱼,他得救了。

他很感激小美人鱼,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模样。

他心里隐隐有猜测,但却没有拆穿。

他陪了小美人鱼半年,到冬天了,天上总是盖着厚厚的云层,像要下雪。夕阳几乎看不见了。

天再冷一些,靠近海岸的海面就会冻结,小美人鱼用石头摆出画来给森峤看——等到春天再见。

森峤很舍不得,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美人鱼没有出声。

森峤道:“那我可以给你取一个名字吗?”

小美人鱼只在礁石后露出一点头,从森峤的角度,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顶。她缓缓点了点头。

森峤感受着越来越冷的海风,在暮色下沉后,道:“就叫你风吧。谢谢你把好运带给我。”

黑夜来临,海面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小美人鱼从礁石后游了出来,她的动静对海浪声来说实在微小,但森峤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方向。

他几步走了过去:“我不会问你是谁,不会问你是从哪儿来。”

风在水里,一手扶着礁石,抬头看他。

森峤跪下来,靠近了礁石,眼底带着温柔:“我只是想说谢谢。还有……春天的时候,我能见到你吗?请你一定要来,好不好?”

风心跳很快,她被海浪轻轻推到男人面前,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慌张,迟疑着抬手,抚摸上男人的脸庞。

她的手很冰,有点黏,浑身带着海水的味道。

森峤想仔细看,被风捂住了眼睛。他唯一看清的,只有那双乌黑的,仿佛黑曜石般美丽的眼睛。

“啊。”别看。

森峤激动的甚至手背爆出了青筋,想要拥抱又不敢。

风仔仔细细的打量陪伴了自己半年多的男人,凑过去,藏在夜色里亲吻了他。

那一瞬间,森峤的耳边听到了海底的喧嚣、跨越时间的浪潮、还有小美人鱼好听的歌声。

再睁开眼时,风已经不见了,只有夜风吹着海浪,哗啦啦的。

这个冬天,森峤家过的很幸福:他将母亲照顾的很好,安哥拉兔从一只养到了十只,他买了一整条街的店铺,开了自己的鞋店,继续自己世代传承的工作。

他在小城里被叫做“鞋匠贵族”。

他的生意很好,冬天快结束时,抢走森峤店铺的贵族小儿子被曝出杀了人,而那双来历不明需要修补的鞋就是罪证。对方被逮捕了,同他合作的法官也被撤职入狱。

森峤拿回了自己的店铺,虽然已补偿了前未婚妻一家,但为感谢在最艰难的时候对方愿意帮忙,便将这个店铺送给了他们。

春天的第一支绿芽在树梢冒出时,他学习了园艺,亲自打造了城堡花园,假设着风会喜欢的样子,修建了美丽浪漫的花园,又在花园另一头连通了海边,打造出一个阶梯式的水道,寄希望风会顺着这条通道来见他。

但一直到夏天来临,森峤也没等到她。

他失魂落魄,每日都在沙滩前等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忘不掉那个吻,冰凉又潮湿,他当时听到了风不好意思的笑声,还有那和自己一样快的心跳。

他为她着迷,为她疯狂,那个亲吻变成了梦魇。

他每日在海边吹奏口琴,如此过了一年,又一年。

到第三年,年迈的母亲还是病逝了,他将生意打理得很好,成了城里最大的贵族。一切都不一样了,整个小城的姑娘都将他当做白马王子,可他谁也看不上。

他一身新衣,英俊帅气,只有那只口琴始终是旧的,随身携带。

有童谣唱传道:海边的鞋匠,捡到了宝贝,他富过任何人,却失去了珍宝;他日日流浪,等待新娘,海边的冬天,冷如冰窖;在哪里呀,他的爱人,愿以宝贝交换,只要你回来。

这首童谣后来小城里人人都会唱了,到第四年的春天,某一日,迎春花遍地,“鞋匠贵族”却失踪了。

他的城堡空荡荡,安哥拉兔大家族被放生进了森林,他卖掉了所有的店铺。

他的前未婚妻早就嫁人了,提起贵族,只是哭泣。

不同版本的传言甚嚣尘上,又两年,贵族的城堡被其他人买走,才发现城堡里藏了许多宝贝,花园里还有一条通往大海的水道,修的十分漂亮。

新主人在清理水道时,意外发现了里头有奇怪的鳞片——紫蓝色,表面光泽如玛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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