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峤只是观察，不说话。

新学期第一周很快过去，全班迎来一次小测验。

风的成绩垫底，和重阳并列倒数第一，全班根据成绩轮换了位置，莉塔如愿以偿坐在了端午旁边。

端午侧头，看风搬着桌子换到了靠窗的位置上，犹豫一下走过去：“风同学，你的成绩我看了，为了班级平均分着想，我可以教你……”

风看了他一眼，悠哉悠哉拆了袋辣条叼在嘴里，说了句“不用了”就走了。

莉塔凑到旁边，道：“她不想学，班长就别勉强了。”

森峤从走廊经过，将一切看进眼中，视线跟着风离开教室——少女叼着辣条下楼，身影轻快，似乎也没有交朋友的打算。

看起来像个不良学生，但除了开学迟到外就没有再迟到过，不旷课不早退，不乱穿衣服，头发利落扎着马尾，不染发不戴耳环首饰，露出干净面庞，见到老师也会规矩打招呼。

她身上有一种奇异的矛盾感，让森峤总忍不住观察她。

体育课，莉塔被排球砸得手痛，甩着手嚷嚷不来了。她长得十分漂亮，有撒娇任性的资本，一闹起来不管男女生都会让着她。男生们纷纷给她送水，风换到前排，瞥了眼被众星捧月的莉塔，不屑的勾了勾唇角，一手扯了扯护膝，又将马尾重新扎了一次。

一头黑亮的长发晃过单薄的脊背，森峤靠在球场边，抬手顶了顶眼镜。

风换到前排后攻击力猛了许多，拦网、进攻，速度和力量分明。很快风的队伍比分遥遥领先，一旁围观的学生们已经兴奋的喊哑了嗓子。

莉塔不高兴，抱着手臂噘嘴，端午也在旁边拍手，眼底带着亮光。

放了学，风戴着耳机愉快下楼，被端午叫住了。

“风同学，我有话跟你说。”

风拿下耳机，回头看他。

两人去了露台，端午直接道：“早恋是不可以的。”

风莫名其妙的关了吵嚷的音乐，动了动嘴“啊？”了一声。

端午发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和风认真对话——有来有回的那种。一股没来由的兴奋窜上心间，他对自己要说的话起了几分迟疑，慢慢道：“你不用这样吸引我的注意力，喜欢我的人很多，我习惯了，我只是想帮你，希望你能正确面对自己的缺点……”

风茫然道：“你脑子有病啊？”

端午：“……”

莉塔从旁边冲了出来，也不知她跟踪偷听多久了，喊道：“班长也是为了你好！”

风：“……关我屁事啊？”

莉塔不敢置信，捂住了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委屈又迷茫的神色。

风转身就走，戴上耳机，将音乐开到最大。重阳等她走了才冒出头来，喃喃：“哇，好酷。”

莉塔不悦：“端午，你不要理她了，不要浪费时间。”

重阳在后头撞了撞莉塔：“你看端午烦恼的样子，哪里是浪费时间？分明是初恋……”

话音没落，被莉塔踩了脚，莉塔一脸委屈的跑了，隔壁班的值日生黑面包瞧见了，赶紧追了过去。

莉塔冲出校门，看见风在校门口跟人说话，气不过的喊：“你不识好歹！你有什么好的！”

风：“？？？”

森峤夹着公文包出来，看着莉塔的背影叹气，又转头看了眼楼上露台的位置，再看风，只觉头疼。

按他的经验，这几个孩子定是要在高中三年里惹出祸事来的。

他对正在婉拒补习班推销的风道：“风，跟我来一下。”

风关了音乐，老实跟在后头。

说是老实，其实也吊儿郎当，不太把老师当回事。

森峤拿出一本书来，递过去：“这本书你拿回去看看。”

风低头——人类教（饲）育（养）手册。

风：“？？？”

森峤道：“这是所有奥斯克鲁老师的必修课，每年还有相应的考试。我们为了更了解人类，努力研究你们的发展史、心理发展等等，但我觉得这本书其实更有必要让人类自己学习。”

森峤将书塞进风怀里：“虽然是给奥斯克鲁看的，但里面涵盖的知识面却很广，包括了人类的青春期、叛逆期、隐私保护和生育、死亡教育。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开始进行自我价值定位的时候，你们会有很多烦恼和迷茫，这本书能解答……”

话没说完，风将书推了回去：“不需要，老师。”

森峤：“……”

“我很了解自己。”风道，“我现在过的很开心，所以没有必要。”

风规规矩矩道谢，转身离开，森峤看着风的背影，想到她在学校的表现——自我、独立、不需要朋友、讨厌别人关心等等。确实是个自我明确却十分矛盾的孩子，让人欣慰又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