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害怕她趁自己冲凉的时候走掉，楚辞特地强调： “等会儿你来教我怎么做菜，先喝点牛奶。”

那箱姜婉如给的东西，他没动过。想着女孩太瘦，留着给她补身体。自己每天在那边吃饭，营养方面跟得上。

闻言，女孩双眸发亮，她明白楚辞话中的弦外之音，一颗心酸涩难忍。无法想象今晚他要是没出现，自己该怎么办。或许在遭到那个人的毒手之后，会选择离开人世吧。

“说话算话，若是我出来没看到你，我就再翻一次墙。”

少年捏着旧毛巾佯装威胁，语气相当严肃。宋知许“嗯”了声，催促他赶快，一会儿饭糊了，楚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小的地方，尽管破旧不堪，可却成了令人无比安心的避风港。宋知许心灵手巧，摆弄好晚餐便蹲在阳台上看她两天前洒下的种子在慢慢生根发芽。

出来的人没看到她，心情骤然跌落谷底。刚要准备出门去寻，忽而瞥见那抹让人倍感心疼的小姑娘，脚步不自觉放轻： “看什么这么入迷，先吃点东西，不是说饭糊了吗？”

“喔，来啦。”

少年沐浴过后的清香窜入鼻腔，宋知许言辞之间欢快很多，若不是脸上的红肿，楚辞甚至有点看不够她那张稚嫩的小脸笑起来时有多么令人心旷神怡。

“这次我们有餐盘了，你的这个有小猫，专门在菜市场挑的。”

楚辞拿出自己不久前精心买来的一套餐具洗干净递给她，示意女孩帮忙盛饭。

“很漂亮，谢谢哥哥。”

宋知许没料到男生这么细心和体贴，还特地给她备了一份，心里暖暖的。

“不客气。”

二人坐下来，瞧她精神好不少，便开口问： “你跟我说说，怎么会遇到那个变态？”

女孩小手微抖，闷头扒拉两口饭，低低回答： “不小心碰到的。”

“他们又把你赶出来了？”不用想，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一个人晚上跑出去，除非有人逼她。

“没，是我自己。”

她该怎么说是养父要喝酒，没有钱买，所以才去垃圾场捡东西的吗？不，不行，万一哥哥知道，跑过去找他们，一定会受伤的。自己怎么样都可以，唯独不能连累到少年。

楚辞停下筷子，双眸带着探究，在他面前都不愿意说实话，还能帮吗？显然，答案是否定。从第一次善做主张把她捡回来那晚开始，就注定这辈子俩人之间会纠缠不清。少年板正脊背，颇局威严唤她： “宋知许，连我都不能说吗？”

不知不觉，把她当成自己身边唯一的亲人。所以，才会这般在乎。

“我......”

不是不能，而是养父狠起来太可怕。思索良久，女孩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布满水汽，哽咽着： “对不起，没人赶我，是我自己想去垃圾场捡瓶子，想着上次去废品站能换钱，所以才意外看到那个人的。”

捡瓶子？原来是为了他吗？诶，这个傻姑娘，自己生活的不是很好吗，不需要她帮忙。

“以后不准去，我现在能赚钱，生活上面不紧张，听到了吗？”

抬手，去揉她脑袋。却不知宋知许头皮被狠狠拉扯过，下意识发出一声“嘶”，身体微微后退。

“别动，我看看。”

楚辞立马站起来，长臂伸过去，大手轻轻拨开女孩长发，打结的那团奈何根本拆不开，而露出来的发缝之间一片血红。

“你是没有痛觉吗？伤成这样，吃完饭跟我去诊所看看。”

那个畜生，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消除对女孩的伤害。少年脸色阴骛，重新坐回去。叮嘱她好好吃，自己则是单手托腮，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不吃，宋知许也跟着停下，安慰他： “不用去看，过几天就好。哥哥，有剪刀吗？”

用梳子肯定是梳不通的，不但会扯到头皮，而且长时间不清洗会有味道。平日里自己趁养父母出门，偷偷用肥皂洗过，但仅限于不让头发太难闻而已。

“晚点吧，我给你剪。”

“嗯。”

此后安静下来，楚辞也没再去追问具体过程。毕竟换做任何一个人，那都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寂静的夜，周遭只听得到蛐蛐聒噪的哼唱。少年举着剪刀站在女孩身后，大手撩起三千青丝，再三确定： “真的剪了，不会哭吧。”

“剪吧”

他不剪，日后迟早被别人剪，还不如交给身后的人。

呼，人生中第一次给异性剪头发，楚辞竟紧张到双手冒汗。咔哧咔哧，似是踩雪声，片刻功夫，少年手中赫然出现一把青丝： “打结的都剪了，有没有感觉好些？”

把头发递到她眼前，收起剪刀，动作略显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