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落记(12)
晏欢翻个白眼,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脑子有病!他现在还在被人追捕,我们是同犯,性命岌岌可危,还点起餐了。”
“这饭有滋补养气的功效,他是病人,应该的。”
情爱使人无忧。
清穹第一公子虽然还没有脱身之计,但眼下总算有了个安稳的住处,吃了几顿可口的饭菜,心情改善了不少,看身旁人也顺眼了几分,开始授课了。
“你看集市上,人家练把式的,玩杂技的,摔跤的,都是靠真本事赚钱,总胜过嘴皮子功夫,你一个赤望人生活在异乡,寻个活计老实过日子是正经,而且你有几条命,去做那刀口上舔血的生意,串通下人倒卖王府的家当,你胆子也太大了些,我看你也没什么家眷,只有一个妖...侍郎要养,你们两人能吃穿多少,赚那么银钱做什么,不要太贪心。”
边煜城伸了伸脖子:“他真不是我侍郎,前些年碰到,我救下的,花了很多钱呢。”
“我说了半天,你就听见了这个?”
“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么,”边煜城缩了缩脖子,咧嘴笑:“你说你说,我爱听你说话。”
叶澜修看他还算受教,态度也和缓不少,继续给他念叨起来。
“你们首领对族人向来热心相护,你为何不让他找个好差事,方不辱没赤望人一向的正直名声。”
边煜城嘴巴张了又合,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认识我们首领?”
“并不相识,但你们赤望上下一心,拧的像麻绳一样结实,我十分钦佩,也是向往着与他结交的。”
话刚说完,边煜城的脸莫名红了。
晏欢嘴里塞着油饼子正要出门去看戏,一只脚刚踏在门槛上,就看见高高大大的边煜城涨红了脸手放膝盖端坐在小木凳上,对面的叶澜修面色清冷谆谆告诫,宛若学堂里恨铁不成钢的夫子和愚钝不开化的弟子。
晏欢握着油饼,犹豫还去不去,毕竟戏园子还要花钱买票,而这里能白看。
情爱使人痴傻。
南渊人天生适应海洋,来到陆地总是格格不入,晏欢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天际微亮时堪堪进入梦乡,美梦还没开始,就被窗外呼呼喝喝声吵醒。
头昏眼花坐起,走到窗前推开一看,边煜城比平时早了两个时辰在院中练武。
晏欢张口要骂,看出些不对劲。
平日里都是一套利落实用的健体拳,把院子满圈打到,走得圆,接得紧,抱拳收势稳准利落。
今天却多出了许多花样,流星逐月,螳螂锁蝉,白鹤亮翅,兔滚鹰翻,全是些凸显身段的虚招子,一招一式之间,臀翘的老高,双肩展开,厚背拔起,活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晏欢没眼再看,狠狠甩上窗子。
情爱使人疯癫。
晏欢白日里对边煜城好一番冷嘲热讽,终于制止了他半夜练武的愚蠢行为。
夜深人静,晏欢躺在床上,睡意绵绵,突然一阵乐音响起,脑中一片清明,晏欢咬牙推开窗,只见月明星稀,叶澜修坐在院中石台上吹着陶埙,音色幽深悲凄,背影孤寂落寞,凉风习习,若有和之。
这才有点亡命天涯的意思,晏欢满意点头。
不对,这是大半夜啊!让不让人睡觉!
推门就要冲过去骂,被人半道截住。
边煜城浑身凉意,显然已经在院里待了许久,压低声音:“别作声,清穹人就是这个调调,情绪到了就要抒发。”
晏欢咬牙切齿:“不能白天吹吗?”
“他们喜欢月光,有气氛。”边煜城答得理所应当。
晏欢阴测测:“你说牢里能看见月光么?不如我明日就去揭了那缉捕令,大家一起蹲牢里来得清净!”
边煜城头都不回:“牢里也没有戏园子。”
晏欢鼓着腮帮子恨恨回了屋。
情爱使人变态!
很快七八日过去,晏欢踏进铺子时,正碰上边煜城在训人。
“这些大氅看着威风,实际是用小块碎呢子拼凑做的,看着和好东西一样,穿到几个月那缝儿全露出来,收就罢了,能用这个价钱收?你也是老人了!”
中年赤望人垂着脑袋。
“得了,好的少,坏的多,凑成大堆扔小六的估衣摊子上卖吧,值多少钱卖多少钱,别坏了名声。”
当铺的掌柜擦着汗出了门,余下一人坐立不安,边煜城拿起桌上东西看了看,甩了回去。
“假的!做药材的都知道虎骨是三节,骡、马、牛、驴后腿都是二节,就以为没法做假,却不知骆驼后腿是三节,骆驼那可是我们赤望的坐骑,异族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合着身在异乡,连根在哪都忘了,你比他更该骂!”
“那这些货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