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色动人(36)
手电筒忘记充电,苏和按了下开关,没亮,心里莫名烦躁,用力推上抽屉,又四处找手机。
“后来分了。”
外套里没有,沙发上也没有。
“现在没对象。”
“所以呢?”他终于再无可忍,一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你想要什么?”
陆娆猝不及防,被他突然困在立柜侧壁和墙之间,一时错愕,又被这自天而降的逼仄感爽到后脊发麻。
她任自己呼吸加快,目光笔直地看着他,口型缓慢变化,声音很轻:“你。”
想要你。
苏和嗤笑。又问她:“那你觉得,我能给你什么?”
她想了想。说:“很多。”
“……”
他只觉得这女的疯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坏,苏和。”她微扬起脸,和他挨得更近,呼吸快搅上他的,“你又没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他没犹豫,“因为不想。”
“不想还是不敢?”
“……你跟我较什么劲?”
“不想还是不敢?”
“不、想。”
“为什么?”
“我不喜欢随便的女人。”
“我没跟别人说过这话,就只有你。”
“……”
他用三秒判断这话真假,然后眉心锁得更紧。
陆娆不爱看他蹙眉,太凶了,伸手要替他抚平,却被他捏住手腕,用力按在墙上!
“你到底有完没完?”男人低喝,“能不作吗?”
纤白的手腕被他牢牢攥住,像要断了。她用另一只手掰他指头,没用。下一秒,两只手腕都被他捉住,攥紧,压过她头顶。
她挣不过,只好小声咕哝:“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然后趁其不备,抬膝盖要顶他——
苏和避身让开,怒斥:“哪都敢踢!”
手里还拎着她两截腕子,拎羊羔似的。
这下她不作了,眼巴巴地看他,“你弄疼我了……”
他不松手,盯她的眼睛,这女人一副媚眼,狐狸似的,两句真话掺一句假的,说得都像真的。
可手腕上的红印子不会骗人,他力气太大,她肉皮儿太薄。
忖了片刻,他还是放开了她。
*
陆娆低头揉手腕,不说话,演得一副可怜巴巴。
苏和瞥她一眼,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但又不好明说,怕她蹬鼻子上脸。
何止上脸,这女人胆子太肥,什么话都敢讲,还敢上手跟他“过招”。
黑灯瞎火的,方圆几里都没一户人家,她就那么笃定,他是人不是畜生?
“以后别跟男的瞎比划,没轻重。”他其实还想说,也别随便就要跟谁“试试”,但没立场,说不出口,又不是她爹。
“我真没和别人这样,”陆娆不揉了,抬眼看他,不挑事儿的时候模样几分娇俏,顺眼不少,“一般人我还看不上。”
“呵,你觉得我信?”
“那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放屁。”
他不搭理她了,扭头去卧室里找手机,估计落床上了。
果然。
手机里有未读消息,他刷开扫了眼,是她十分钟前发的,就是叫他帮忙添火,他没看见。
所以她跑过来找他。
草原早晚温差大,特别是四五月份,毡包里不点火没法住人,是真的冷。她那件外套跟蒜皮儿似的,一看就不顶用。
苏和拿着手机出来,开了电筒,对陆娆说:“你在这坐会儿,我去把火点上。等烧热了你再回去。”
她唇角一勾,逗他:“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陆娆。”他目带警告。
陆娆见好就收,赶紧在嘴边比了个“封口”的动作,一副乖巧模样,冲他眨了眨眼。
*
草场工作大多是户外劳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苏和也习惯了早睡早起。但这天晚上,他照例十点躺下,却怎么都睡不着。
客厅里窸窸窣窣全是动静,有人来洗澡,上了两趟厕所,电动牙刷“嗡嗡”地响,冰箱门好像还开过一次——他记得她在里头放过啤酒。
半小时后,电动牙刷又响了一遍。
那女人以前作息也晚,但他不记得她临睡觉前有这么多道“程序”,也可能是没留意。
今天为什么留意?
这个问题比入睡更难,他索性不想,用被子蒙住脑袋。可那些声音依旧不管不顾地往他耳里钻,搅得人心烦意乱——
“苏和,你又没别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我没跟别人说过这话,就只有你。”
“真的,一般人我还看不上。”
“苏和,你弄疼我了……”
他一个字都不信,却记得每一个字,不止有声音,还有她挑衅看他的眉眼、洒在他胸口的鼻息。
他还记得她手腕很细很软,没骨头似的,手指尖永远都是凉的,摸他的时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