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且渡(192)
只有中途的记忆,勉强幸存。
她的记忆是如此宝贵,却都如雪花般飘走了。
但好在,总归还是有的。
他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轻轻亲吻她的手背。
在他以为她已经不记得所有的时候,却发现她还记得一部分,这样的幸运,竟是叫他有些慨然。
逢夕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在手中。
忽然,他的手埋入她的手心。
她微微一怔。
宋卿时几乎泪目地贴进她手心里。
逢夕感觉得到他的难过,她指尖动了动,有些无助地喊着他:“宋卿时……”
他闭了闭眼,“在。”
他已经逐渐平复下来。
医生也说了,这些都是短暂性的。受伤太严重,导致的短暂意识缺失、记忆缺失,都是正常现象。或许等过几日,她头晕得最厉害的这几天过去,她会想起来一些记忆也说不定。这会子她才刚受伤,还在康复期,并不能过早地下定论。
所以他现在还能抱有一丝希冀。
他抚着她的手,“听医生的话,好好康复,节目的事情不用担心。”
逢夕对那些工作上的事情倒不是特别在意。毕竟现在,不管她想做什么,也都是有心无力。她看了他一会儿,说:“宋卿时,你看起来好疲倦。”
她很想抱抱他,可惜现在做不到。
宋卿时唇角轻勾。即便她不说,他也知道他现在看起来是会有几分倦容。
他在这里守了她两天,几乎没怎么阖眼。但他也不敢走开,生怕一走开她的情况就不稳,而他又赶不及回来。
他问说:“那还好看吗?”
逢夕一怔,也跟着他弯了弯唇。
“那还是好看的。”上天对他的眷顾无需多言。他是天之骄子,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无论是天赋还是其他,他全都具备,能够自信傲然地站在最巅峰之处俯视一切。
她觉得难受,不想说太多,只是催他:“你回去吧,洗个澡,睡一觉。我已经好了,没有事了,不要担心。”
他抚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看上去很不舍得放开,“好,晚点我再过来。”
“不许过来,你好好休息,去忙工作,空了再来。”她命令道。语气可强硬了,不容商量的那种。这一回,她又成了发号施令的长官,威风凛凛——如若不是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头绑绷带的话,这份威风就会更神气些。
他轻笑,没有驳令,“嗯,空了再来。”
宋卿时俯下身,“我这样听话,得奖励一下。你不许动,让我亲一下。”
逢夕的手指下意识捏紧。
明明已经是个病人,躺在床上如此虚弱,但是在他话音落下、凑近的那一瞬,她的心跳还是无法控制地为他剧烈跳动着。
他没有过分,只是在她的嘴角吻了吻,便站起身,“闭眼再休息会,待会他们会有人来。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一一应下。
虽然睡不着,但是闭眼放空,能稍解难受。她现在的脑袋就好像有人在里面撞着铜钟,将她吵得闹得一阵天旋地转,不得安宁。
他几乎是刚一出去,就有人进来了,前后不过两分钟。而这两分钟,大抵是他在与来人解释她现在的情况。
他一贯都是细致的。
不管做什么事情。
他说,她是被他教大的,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了好多年。
是以她想,她现在的严谨,恐怕也是脱离不了他的教诲。
逢夕闭眼缓了缓,才又有力气睁开眼,瞧瞧是谁进来了。
她以为会是护工,但没有想到,是戚榆和沈经垣。
她微微一怔。
一看见她真醒了,戚榆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只在口中呢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逢夕远远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没有护工吗?”
戚榆不安地搓了搓手,“我们都在这呢,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和我们说。有护工,但我们不太放心。”
闻言,逢夕只是眨了眨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戚榆松一口气,笑道:“休息一会,我去端盆水,给你擦擦手。”
逢夕重新闭上眼。
很快,戚榆真的端了盆水来,帮她擦了擦脸和手。她不敢碰逢夕伤口的地方,只用指尖轻轻抚过纱布,叹着气,“这次是真的受了大罪了,得好好养养。”
因为她闭着眼,所以戚榆可以比较大胆地看她。